台阶

前几天他跟我说，小怀，以后不允许自己进厨房了。

我很诧异，问他为什么。他说没什么，犹豫了一会又补充：“总感觉做菜蛮危险，一不小心就切到自己。刀啊，什么的。”

我说：“我不会的，况且你又不会做饭。”

他笑了，很放松地往后一靠，说：“谁说我不会。”

我很担忧地看着他：“大企业家会做饭吗。”

他说：“没事的，你晓哥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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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不能的晓哥。

有一次我给晓哥开门的时候眼睛还红着，手上的伤还没来得及遮起来，我也没力气遮起来。晓哥什么也没说，像往常一样吻了吻我。

无所不能的晓哥自己走到阳台。我听到衣料摩擦声，悄悄走过去。无所不能的晓哥背靠着阳台门，手机落在地上亮着微弱的光，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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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个礼拜跟晓哥躺在一块聊天。说到前两年在我们市建成的游乐园，我说，小时候就一直想去游乐园，但当时只有隔壁市才有，太远了，没去成。

他笑着看我，摸了摸我的头。

我说过的我都快忘了。结果前两天他提早两个小时下班，拿着两张游乐园门票对上目瞪口呆的我。

手里帮杂货店老板整理的小票哗啦一下洒了满地。我跳起来蹦到他身上。他大笑着撞在门板上，扔掉公文包抱住了泪流满面的我。

好想跟爸爸说，有人带我去游乐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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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晓哥的公司投了份简历。毕竟我还是名牌大学出来的。他知道以后转着车钥匙笑：“工资照样开，贴补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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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全家一起去买彩票，买了好几种刮刮乐。我跟爸妈一起刮，连五块钱也刮不出来，一家人互相指着一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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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晓，我的人生好像总是事与愿违。

但没关系，我还能爱你就够了。

程晓的日记

偶然中午回来一趟的时候看到那篇日记。他写在公司文件打印件的反面，显得我们家好像很没有钱，连一张正经的纸都买不起。

他的字不算优美，但也称得上干净。一字一句，工工整整写了一页。

当时外面阳光特别好。落地窗干净明亮，阳台上的植物轻轻摇曳着，影子在漫天的光线中静静飘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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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半夜接到他的电话。我其实还没有睡。我不知道该不该出去找他。我明白应该把他当一个正常人看待，但我又害怕万一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无法接受。我告诉自己千万镇定。可是那一刻我听着手机里冰冷的忙音，还是绝望到恨不得下一刻就跟着他一起走。

我望着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忽然明白过来，为了他，我可以承受一切后果。

说不出那瞬间我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我冲出家门，疯了一样按电梯下降的按钮，可它就是不给我开门。我泪流满面，祈求我所能祈求的所有，只希望我能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好让他至少能看见我向他伸过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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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不住捂不热，捧着他好像捧着一个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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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真诚，也不会爱人。说着明天会好，其实有时自己也不相信。

没想到他给我评价居然这么高。其实他在我心里评价也很高。

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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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今天晚上做糖醋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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