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长厮守】肆拾贰 (2-1)

北冥雪走出巷子，街上的人不知何时离开，她看着子归锁上的浮雕，失魂落魄的朝云雾镇走去。

　　姜元修时刻注意着她的情绪，温声道：“阿雪小姐，不要自责了。”

　　“元修，我们不能失败。”

　　一旦踏出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善良的人不能枉死，她要救这世界。

　　.

　　缕缕云雾萦绕着粉墙黛瓦，细雨恰到好处的落下。

　　满湖烟雨一江春，水榭楼台柳色新。仿佛还能听见阁楼里传来的阵阵琵琶声，叫好声与欢笑声此起彼伏。

　　紧闭的窗内，哀嚎声断断续续，随着雨，飘了很远很远。

　　云雾镇盛产竹月锦，常与临镇箬竹镇进行商品流通，百分之六十的竹月锦运往箬竹镇后，换钱购买箬竹镇的粮食和药材。

　　竹月锦需要菘蓝的根茎叶染色，才能染出最独特的青色。菘蓝镇多年来为云雾镇提供菘蓝，自从镇上人民生病后，云雾镇便失去了原材料来源。

　　云雾镇有一片沼泽密林，里面生长的白松草亦可染制竹月锦。

　　但那里瘴气密布，胆大的人进去后发现，白松草的果实碧绿如宝石，不易腐烂，常做装饰品；也是一味名贵的药材，富贵人家直接将其当成一道菜食用，传言可保青春永驻。

　　竹月锦和白松果是箬竹镇的达官贵族的象征，平民根本用不上的。

　　可瘴气中毒，会使人头晕目眩、恶心呕吐和耳鸣，极难根治。

　　随着市场物价哄抬愈益严重，一株结了果的白松草，可换普通人家一年衣食无忧。

　　很多人甘愿冒险，所以，瘴气中毒的人越来越多，白松草的数量也越来越少。

　　而瘴气中毒需要佩兰叶缓解，箬竹镇购买竹月锦和白松果流出的货币，云雾镇再购买佩兰叶。

　　如此恶性循环，只要有市场，人性的贪婪就扼杀不尽。

　　.

　　在那个年代，半吊铜钱换一生颠沛流离。

　　萧香家中贫困，一家子都要集中精力养她的哥哥，于是，年仅五岁的她被半吊铜钱卖到了赌场。

　　老板看她年纪小，可模样长得标致，便先将她养在身边，若是日后出落得标致，出大价钱卖给妓院，五五分成，又是一笔财源。

　　“你这模样，但愿我没看错。”老板蹲下身，细心为她整理仪容。

　　萧香在赌场做起的杂役，常因年纪小而犯错，便少不了客人的打骂。

　　这时，赌场老板便会出来打圆场，让她赔礼道歉，看在老板的面子上，这事也就过去了。

　　.

　　方家从商，乃是流云县首富，方父方升泰视钱如命。

　　方六作为家中幼子，与其他五个哥哥不同。五个哥哥受父亲影响，都看重利益，可方六偏偏重情义。

　　方六母亲是家中掌事大娘子，父亲还有两位小娘：吕小娘和秦小娘，所出方二方四和方三方五。

　　方一为大娘子所出，早年受父亲影响较大，逐渐成为一个追逐名利的刻薄人。

　　自方六出生以来，便养在大娘子房中，所教的为人处世之理，与商人不同，也因此，方六失去了父亲的重视。

　　方升泰认为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前五个孩子他逢人便夸他们的好。

　　唯独方六，他与大娘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这孩子一点儿也不像我。”

　　.

　　方六曾与母亲出门时，遇上赌场老板对着一个小女孩破口大骂。

　　那之后，一旦能出门，他便会去街尾最热闹的赌场外观望，并非向往，只是想看看那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女孩子。

　　那天梅雨，萧香得罪了客人，被老板罚跪，雨水顺着发丝滴落在她肩上，她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一片，微风送梅露。

　　萧香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想家了，想母亲做的酿梅，可她也知道，她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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