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乂又偷偷爬上了夜寂院墙,这戏班送了就送了,该监视的还是要继续监视。
刚开始,他还恪守神庙课程中教的准则,关注风吹草动,寻找任何异象,可时间长了,难免懈怠。渐渐得,他专专心心看起戏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看一个凡人一遍又一遍唱着自己的故事,一些自己都忘了的故事,又因他人的演绎而鲜亮如昨。
只可惜,旧梦有魇。
后羿。
他摔下墙头。
第一次赏《凤凰辞》时,他就闭眼听完了这一段。
这一次夜寂唱得更好了,戏也更伤了,伤得他失去了平衡。
听闻他落地声响,台上夜寂不合时宜地“咯咯”笑起来,大声向那边喊:“白公子,你这三番五次偷看我,我可真要把你当戏迷了,还是一个非常害羞的戏迷。”
反正也被发现了,白乂干脆地爬起来,大大方方走了过去,带着跟在身后的天鹅和孔雀,非常有气势,“我不害羞!”
“哈哈哈,”夜寂笑得更欢了,翘起兰花指,晃晃悠悠地说,“除了我,这戏班都是你找来的,要看,怎么不大大方方地看呢?”
白乂赌气似地于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手肘杵到石桌上,“这不坐好了?”
偷偷地,夜寂又笑了。像,可真像啊,是因为眼前人害死了他,现在就化作他来补偿自己吗?只是那人是舍命保护了自己,眼前人却还想着要治自己于死地啊。
“呵,光看有什么意思?”夜寂走到白乂面前,倾身说,“来一起唱吧,对你这样一个痴极的戏迷来说,当是莫大的荣幸。”
白乂瞪大了眼睛。夜寂又伸过手来,拉拉扯扯带他上戏台,“就请你来陪我练习吧,不然可太无聊了,反正你夜夜都来,不是吗?”
被夜寂头顶的凤冠晃得眼花缭乱,白乂呆呆问:“唱哪个角儿呢?”
夜寂从后羿角儿的手中拿过弓箭,为白乂双手奉上,“就唱后羿吧。”
后,后羿!噩梦!梦魇!
“为,为什么?”只剩下呆滞的疑问。
“因为在这戏中呀,后羿射死了我九个兄弟,”夜寂越凑越近,“却唯独,没射我。我呀,想从中,讨个喜。”
可在这戏外,这箭却是射死了我九个兄弟,白乂心说,捧着弓箭,双手震颤,一个激灵,又察觉天鹅凑到他耳边,低语:“想要战胜恐惧,就必须直面恐惧,甚至是成为恐惧本身。”
“唱一个吧。”夜寂邀请。
白乂听话地开口,如乌鸦嘎嘎叫。
“哈哈哈!真是比丑雉儿还难听,哈哈哈......”夜寂笑弯了腰,“上一次,叫我笑得如此开心的,还是大......雷公子啊。”
为过去惆怅几秒后,夜寂回过神来,拍拍对方的肩,“拉弓看一看吧,唱得难听,就先学动作。”
白乂后撤两步,毫不犹豫地拉开弓,箭尖直指夜寂的胸膛。
夜寂毫无惧色,还一个劲儿暗叹:英俊潇洒,好一个射手!
“只是,这拉弓动作虽好,却太过现实了,舞台上,需要更夸张的动作。”
说着,夜寂绕到白乂身后,摆弄起他的手臂与腰身,甚至抬脚将他的弓步踢得更大了一点。白乂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正在被摆弄的木偶,浑身不自在,一紧张,箭便离弦而去。
“嗖”得一声,引去众人瞩目,只见利箭正中一朵向日葵,可怜的花儿被射落坠地,花盘带着穿“心”而过的箭滚了好几圈,压折了花瓣。
在场的三个夜寂的奴隶都害怕地捂住嘴。夜寂提起衣摆,沉默着走过去,很轻很轻地,将花儿捡起,捧在手中,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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