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知了叫得人心慌,声音粘稠得像是裹了一层渔港的油污。屋里,那台从邻居家借来的旧电脑风扇嗡嗡作响。
养父背对着她磨着钩针,那声音比知了还让人心头发紧。她放在鼠标上的手指冰凉,手指残留着前几天帮忙搬渔具时嵌进的污渍。
忽然,屏幕跳了一下,她屏住呼吸,定睛看着那一行字——联考总分:531分。
此刻,她的心中没有狂喜,是一种更深沉、更近乎虚脱的东西——她赌赢了。门口磨钩针的声音停了。养父起身拍了拍裤腿,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行了就吃饭,凉了。”
直到他走向厨房,莱沁这才缓缓地、深深地吸进一口气。那口气里不再是绝望的咸腥,而是一种尖锐的、陌生的、属于未来的空气。
八月底,她带着全部的必需品踏上了通往北京的列车——从南向北,从丘陵到平原,气温一点点从湿润到干燥。定睛看着窗外变化的景色,不由得感叹祖国的大好河山的壮丽。
北理工的开学日总是喧闹的,中关村南大街五号院那个门口挤满了车和人。
从主门进入,迎新点设在中心教学楼前面那片广场上,各个学院的牌子后面站着高年级的学生志愿者。提着稍显笨重的行李箱站在指示牌看了很久,总算找到了自己专业的报到处。
报到流程很长。审核录取通知书,领取材料,办宿舍卡、饭卡……她知道,对于她这样的来说,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顺着门牌找到自己的宿舍,她很幸运被分到四人间,上床下桌。几名室友们已经在收拾行李了。她的大学时光,将从这一刻开始。
至于她的几名室友,分别是:陆琪,来自山西省;陈曦,北京本地人;江若水,来自江南某个小镇——据说她是被逼着学这个的。
而轮到莱沁介绍自己时,她似乎有些羞涩,支支吾吾说,“我来自台湾……啊不,福建……我养父是福建渔民。”
“什么?你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出身教师家庭,但不拘小节有点过火的陈曦惊讶了一瞬,“那么你的生父和生母呢?”此刻的陈曦并不知道,她问了一句相当没礼貌的问题。
莱沁用复杂的目光看了陈曦一眼,用整个屋子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父亲是日本船员,母亲是英国小姐,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都听清楚了?我希望诸位都是最后一次问我这样的问题。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中国人。”
陈曦听后,也觉得羞愧,连连为了自己的口不择言向莱沁道歉。而莱沁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对了,咱们宿舍有人想当宿舍长吗?”
环视一圈,其他三人都似乎都没兴趣。见状,莱沁便站了出来,揽下了这份责任。她说,“我这人别的不行,就像为大家尽一份力。希望今后我们能够像亲姐妹一样自然相处。”
“好诶!有阿沁姐在,我们就不怕了!”陆琪突如其来的热情,让莱沁有些招架不住。
鹤田莱沁:“停,先说好,在我这里,别的事我都不管。但是原则性问题——比如安全问题、纪律问题,最好都别给我犯。行了啊,大家都是大学生,不会有人做不到吧。
当然没人做不到。
现在,大家差不多熟悉了彼此,想着明天还有一大堆事,便都不再闲聊了。
经过一周的磨合与相处,莱沁渐渐习惯了北京的天气。北理工的环境对于她这样的人而言,是最好的藏身之处——毕竟在这里,没人关心你交了几个朋友,只关注科研成果。
莱沁是不可能去搞科研的。自从毛遂自荐当上宿舍长后,每天早早的起来排值日表,之后等待全宿舍的“姐妹”都起来后一起去吃早餐,然后到教室……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专业课对她而言并非痛苦不堪,却也算不上很喜欢。她把那些当成任务,仅此而已。
要说学的最认真的课程,还是思政课——在她看来,这是了解祖国必要的途径之一。每到这种课,她总会积极回答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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