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鲨】 (2-1)

当时他还在日本，那条街是华人居住的地方，他是那儿出了名的乞丐。他的父亲酗酒，成日打他，他受不了了就逃出来了，逃到了这条华人街。在这儿，他成了乞丐。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回去，在那儿，他成了无赖，成了小偷，他父亲早前是空手道教练，教过他空手道，所以就算有人发现他偷东西，他也不会被打得太难看。

那时的名字，是川岛初尘。初到尘世，望多指教。川岛初尘做了近两年的乞丐，在十四岁时，他当上了一个酒吧的调酒师，住在了一个女人家里。此之前，他一直住在天桥下面，垃圾场里或者露天公园里。

川岛初尘那天在垃圾堆里翻找蜜物，冬天了，他还没有一件保暖的衣服。那个地方离女人的家很近，那时女人刚下班回家。

“你叫什么？”身后响起女人的声音。

正在翻找垃圾的川岛初尘一愣、缓缓转身。女人很年轻，穿着皮毛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短款连衣裙。女人很美，他没读几句书，中国的成语他也不太懂，只知道一个词，不可方物，女人美如樱花，甚至美的不可方物。

“川岛初尘。”他说。

“唉，还真是个说中国话的，你是串儿？”女人问他。

他冻得有些流鼻涕，伸手将鼻涕抹了一把，点了点头，有些痴呆地望着女人。女人眼睛像花瓣一样，还温柔似水。

“怎么不回家，穿得那么破烂，快点回家！”女人催促他。

“我没有家，我是个混混。”他撒谎骗女人。

女人听着莞尔一笑，“知道什么叫混混吗？看来你和中国人相处不多啊。”

他继续点头，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中国人，他和父亲学日语更多点。中国他觉得日后也不会去、也就没放太多心思在这上面。

“我叫陆繁，是个中国人、我是移民到这的。你要住到我家来写？”女人朝他伸出手。

他本想将手伸出去、但自己的手又黑又臭，刚才又擦过鼻涕、很不好意思。用力在裤子上蹭了一把准备将手放在女人的手心上，女人却突然收回手。

“走吧，就在前面。”陆繁转身，往前走。

陆繁是个酒吧舞女，她将川岛初尘带到酒吧，请求老板给他一份工作。从此，他跟着调酒师学调酒。

陆繁大他八岁，到这里做舞女有些年头了，说是移民，其实是被卖到这里的。

她是被拐卖的。

他到酒吧没几个年头，陆繁就结婚了，男人是德国人、有点小钱，看上陆繁有一段时间了。

“你又不爱他，你为什么要和他结婚？”这是川岛初尘知道后说的第一句话。

“ 初尘，无论用什么方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但钱也十分重要。没有钱，我们是活城的。”女人一边往脸上擦粉一边道。

男人有钱，可以满足她的愿望，所以她结婚。川岛初尘只是冷笑，这个理由真是令人作呕。

当初他妈为了定居在日本，嫁给了他父亲。也是为了利益，然后嫁过去成天挨打，生了个儿子，陪她一块挨打……

陆繁很快嫁过去了、房子依旧留给川岛初尘住，酒吧里少了她的身影，他居然觉得少了动力，时常被老板逮着一顿骂。

“你再不勤快点你就滚蛋。”老板说。

不到半年，陆繁又回来了、她的身上添了些淤青，男人动手打她了。男人磕药，也贬大烟，瘾一上来就动手打她，打完又跪求原谅，原谅完还会有下一次，就这样重复。并且很多时候男人也不会给她钱、他要买那些白粉。

“后悔吗？”川岛初尘边给她擦药边问她。

“我只后悔没擦亮眼睛找男人，真差劲。”陆繁很倔强。“但我不后悔选择有钱的。”

没过多久，陆繁又走了，那个男人来给她下跪道歉、把她请回去。陆繁又回去了。家暴这种东西，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陆繁再一次回来时，川岛初尘私下偷偷将那个男人揍了一顿。但这事也很快传到陆繁耳中，陆繁扇了他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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