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患02 (2-1)

......

时间飞快地流逝，而今天，正是山本高彦医治河川的第八十三天。河川死了。久井听说了这件新闻。“失败了？”山本高彦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眼眶还是红的，似乎刚刚哭过。久井静了静，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山本高彦。“毫无进展吗？”久井继续问。以山本高彦的才能，八十三天，已经足够他得到什么研究成果了。果不其然，山本高彦终于开口了:“不，也算是获得了一些成果。虽然没有预期中那么美好，但也为攻克核污染物对人的危害的问题提供了一些经验。”“具体怎样呢？”久井大概明白了实验的成果所能做到的地步。“八十三天，期间河川的心跳多次停止，头发和牙齿脱落，早已没有自我意识了。我使用了国内最顶尖的医疗设备，在它心跳停止时抢救了一次又一次。八十三天，足够了。在今天，它的心跳又停止了，于是我终于放弃了继续延长其寿命。”“因为已经熟悉方法了吧。”久井吐槽说:“如果你一直这么循环，河川能活到八十三岁也不一定呢。”山本高彦点了点头，说:“对，我预见了这样的可能性，所以我放弃了。成本会大于利益的。”山本高彦看上去疲惫极了，于是久井让他坐在椅子上，给他递了一瓶水。“那你为何哭？”久井有些好奇。“被你看出来了。”山本高彦喝了口水，疲惫地笑着。——他一连几天因此未眠。久井撇嘴，说:“我又不是白痴，这么明显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是啊，你绝对看得出来。我到底为什么而感到悲伤呢？”山本高彦说着，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到最后，久井甚至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山本高彦已经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了。

......两个人都沉默着，维持着彼此的姿势没有动。

......时间流逝着，医院挂墙上的时钟在摆动。

......

山本高彦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小神川，你说，人是什么呢？”

“能制造并使用工具进行劳动又能用语言进行思维和交际的生命。”久井回答着。

“不，小神川。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啊，我知道的。”久井轻声说:“可那又怎样呢？高彦。人是很复杂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那么迫切地想知道人是什么啊。”山本高彦以如喟叹般的语气轻轻地说着，像是羽毛悠扬着落地。

......

久井沉默着。山本高彦是个医学上的天才，但却也因丧失了人性。但他终究是个天才，天才都是骄傲的。久井想。所以高彦对于在人性上所遭遇的挫折才会无比在意，甚至大为打击。因为没有，所以疯狂地寻找答案。大家都被束缚住了，他被自由束缚住了，高彦被人性束缚住了。都是不自由的，只拥有思考能力的存在。

久井张了张口，却无法说出什么。要说什么呢？劝他放弃研究人性，劝他放弃拥有人性吗？不，不可能的。久井想，如果我不了解他，我就能坦然地劝他放弃了。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扪心自问，我能够放弃自由吗？那么高彦也不会放弃的。执着，也会导致不自由吗？久井有些迷茫。

......

忽然，山本高彦站了起来，揉了揉久井的头发，用上扬的欢快语调说:“好啊！你的父亲让我照顾你，让你收到我的不良情绪的影响就不好了。既然一次无法成功，那就一次又一次地去尝试。总会成功的。”气氛轻松了起来。久井扯了扯嘴角，语气冷漠地说:“哦。不要碰我的头发，我和你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这个地步。”于是山本高彦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放下手说:“小神川好绝情！”“离我远一点，妨碍我得到自由又令人讨厌的山本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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