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金黄古老的夏文一瞬隐去,我合了手,抬目看向韦后怀中安静酣睡的婴孩。
重元。
是中元子。
此儿乃天胎,是去岁七月十五自鬼门逃出来,一朝误入母腹,今岁五月出世,生下来不吃不喝不哭不闹,颇为神异。
婴孩额心玄色的云纹一闪而过,我想起很久以前的自己,不禁冷笑道:“此儿中元日生,命运坎坷,克亲克爱,寿短易夭,是为不祥子,你生他做什么?”
我这么无情地摆明了他的底细,却莫名紧张起来。
我在害怕什么呢?
我又在期待什么呢?
我看向韦后,她不见人前的嘲讽和严厉,此时轻轻柔柔地哄着梦呓的婴孩,浑身散发着寻常母亲的慈爱和温柔:“我的孩儿是我最大的吉庆。他出生在此世,便是此世最大的吉庆,外头若谁敢传他不是,孤便让他们举族不祥!”
“包括你,上皇后殿下。”
她美丽的凤目恶狠狠对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只这几句,我却再无心听旁的话了。
原来,母亲,是可以这样的吗?
我眨了眨眼,一滴清泪滚下脸颊,心下滋味非常。
三阳宫上方的阴雨停了下来,金色的太阳拨云见雾,照亮了这个处在角落不起眼的晓云殿。
韦后无心在意我的异常,继续骄傲扬颌:
“我儿生而不凡,孤便让道士为他算了一卦,说是阿元结阴而生,当处极阴之所悉心蕴养,而你这三阳府为最阴。”
这,这岂不是要撵走我的意思了?
见她冲我傲然扬眉,我只好战战兢兢起身,欲给这位将将出生一月便封了储君的主儿腾地方:“正有此意!皇后殿下既要此宫,某自回府就是……”
“你等等!”
我告辞的脚步绊了住。
“你这小子,我话未毕,你跑哪里去?”
身后的妇人笑得恣肆快意,缓了口气儿后又摆摆手,好笑地将我使唤回来:“是你这个人。”
她指着我认真道,近来喜得嫡子,早不见当年的落寞和怨气:“那道人算得仔细,说这三阳府本为至阳之所,如今却阴冷潮湿,乃是老阴贵身长居之故,而这长居此处的,唯有你和那个盲童。”
韦后自然排除了身份并不怎么贵重的八弟,凤目炯炯地盯上了我:“若想保住富贵,就好好养我的孩儿,不然,我要了你们张家兄弟的人头!”
如是跋扈地恐吓过我,韦后又变换嘴脸,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婴孩抱给乳母,耐心嘱咐半个时辰,自个儿方带着一众簇拥而去,只留下东宫百十号侍从宫人。
还有一卷圣旨。
是命我抚养皇太子的诏书。
把一个婴儿给我一个大男人,这轻率妇人。
我得了旨意,认命地安排起了韦后留给我的百十号人马,足足忙到午后才歇下来,肚腹正饿。
幸而碰巧张侍读带着八弟回来,手里还拎着好几包香喷喷的吃食。
这俩估摸着是又出去吃喝玩乐,哦不,骗吃骗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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