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万象神宫穹顶火珠的光华漫下天,烫得洛水引入的湖灼灼生光,水下略过舟楫轻快的暗影,刷拉倏起,荡漾出一圈圈华丽而迷幻的波纹。
我偏头看向船上诸“客”:抱着团绒绒的白猫发呆的小童,腰间一把勾陈剑沉默寡言的侍卫,炯炯望我的笑出酒窝的侠士少年,对河吹笛的文雅贵公子,不大的船里载着六只生物,此刻聚在一处,却并无半分疏松热闹的意思。
临淄王笛声停下,自我身后款款唤道:“五娘子……”
余下四人一猫的目光“刷“地聚焦在他的身上。
“喵呜~”
小蓝舔了舔舌头,虎着猫脸冲他低吼。
什么娘子娘子的?这些权贵不分公母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诡异的气氛里我欲驳这个不大礼貌的称呼,好在临淄王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话到尾处讪讪改了口:“咳,五郎,方才曜魄星之曲,鸦奏得可还算入耳?”
好听是好听,只是这般欢送什么快快升天的调儿,分明仙气飘飘,却莫名蒙上一层诡异的阴晦。
见无人下船,我环望四下的美景,爽意感叹一声,舍了手头的舟楫揽衣就坐:
“善哉善哉,三郎之曲轻松快意,与此景此景甚是相衬。”
我与他笑,他亦回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日本是带着八弟在宫里溜达,到凌波湖时跟随身后的张逢忽然提议要泛什么舟,然则我等一只舟在湖中飘荡实在亮眼,新当了起居郎的元宝路过此地大呼小叫地要上来,前来拜会的临淄王亦热情地与我们招呼,于是一猫五人皆上了船。
几人被我从湖西载到湖东,开头各怀心思地应承过几句,临淄王毛遂自荐与我奏曲,于是有了当下这般诡异的场景。
我取下腰间的紫玉笛,就着船下潺潺的水声吹奏起了《承云》。
这玉笛是六弟为数不多的贴身遗物,正是凭借着它的乐曲得了公主欢心,后来成了女皇男宠,六弟走后它已成了我常随身的乐器,无论雅乐还是俗乐,自它吹出的曲子皆属神妙。
风吹云动天未动,
舟过重阿荡悠悠。
天寒寒,盼南归,
孤鹤寂鸣展翅飞。
水茫茫,濯炽心,
清波送我返魂乡。
莲藕抱节丝不断,
清荷守晴茎不移。
我那时自突厥回来,六弟不过半月起死回生,病愈后有感而发,为我作了这个曲子。
风停了,云静了下来,微波荡漾的湖面静谧如沙,四下俱入了臻境,湖下暗流涌动,曲入尾音时隐约透出金色的火光。
火光?
无人知,湖下那道火光悄然无息地化作火雀窜上来,一口将船上吹笛的青年衔入水中,火气与水气交织,蒸腾出浓郁的云气,圈在湖周遭久久不散。
这是……朱雀!
众人的惊呼里我被带入水中,滚烫的什么锁住我的喉咙,烧灼着我的身体,目中所见一片死寂的白,心口是烫的,颈项也是烫的。
又不知许久,我似乎被人捞了出来,又似乎陷入了更深更沉的昏迷,一层又一层的梦仿若现实经历而过,一年又一年,十岁又十岁,生而又死,死而又生,如何也醒不过来。
“五兄,求求你,你快醒吧。”
天府管理员-d97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