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仿佛与女人相克,我的母亲,我的祖母,我的妻子,甚至于我的妃嫔姐妹和女儿,一旦碰上女人不是我不好过便是她们不好过,不晓得是沾了什么倒霉的运气。
即将离宫出巡的档口,我还是忍不住见了一回皇后。
皇后已被幽禁了一年有余,再见她时已不复昔日年轻美丽,此时一身素淡的青裙,翘着腿倚在烈日的树下,以脚尖逗弄着一只唤“阿宏”的幼犬。
“阿宏,你尝尝这杏子,这杏很好吃哪,你幼时最爱姊姊姊姊地追着我要呢……来,尝一口好么?”
阿润咬下一口杏吐在手心,那小犬听到招呼摇头摆尾地凑上来,却是嗅了嗅,又默默跑开了去。
“你这个小东西!”
阿润气得直跺脚,吓得那幼犬噔噔噔地跑到了我这处,待与我这个不速之客对上眼,又“汪汪汪”地吠了起来。
“阿宏?”
我抱起脚下虚张声势的小犬,黑洞洞一片中一美妇人走了过来:“阿宏……好久不见。”
当真是好久不见了。
晕眩消去,我抚着怀里安分下来的脑袋寻处坐下,诡异的沉默里看向对方手中。
是被咬了一口的杏。
我少时的确爱吃杏,只要是杏,再酸涩的也都爱吃。
阿润见我看那杏,顿作欢喜地递上前:“我晓得你爱吃,就摘了些,房子里还有,你要的我我再给你取。”
她与我没心没肺地笑道,仿佛从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的皇后对我毫无威胁。
我早知道,早在八岁那年她递给我杏子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不类她的姑母,她的姑母嫌她纯挚傻气,十四岁那年进宫不过一月便借口将她撵了回去,后来太后过世,我迫不及待地借口让她进了宫,再后来废了她的姊妹,扶持她做我的皇后。
魏国的皇后只能姓冯,是我与病榻上太后立的誓。
阿润并非心机深沉之人,所为的一切都在旁人的计算之中,于是分明身为高门贵女,姿颜无双,最后却只落得空有皇后之名而幽禁此院,如今与我成为怨偶,算是因此蹉跎了大半生的年华。
若是十分地痴傻便也罢了,于她我全作长辈奉养也罢,偏偏只有五分……
我未接那被咬了一口的杏,招呼着她自我身旁坐下。
“今日还是想问,你到底爱不爱我呢?”
阿润却不若第一次那般激动,这次眼皮落寞垂下,只不冷不热地答了句“不爱”。
“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你又不会放了我。”
阿润柔丽的眼角翘了翘,手下耐心地抚着膝头小黑犬的脑袋。
她并不与我有什么好气,一如既往随便就暴露出了自己的心思:“我只盼着你死,你死了我便可以解脱了,届时我带着我的阿宏出宫,谁也管不着我。”
出宫?
出宫再寻一二十个面首么?
亦或是,还当我是她那十来个面首的其中之一?
哪家的皇帝是如此活法,我恐怕是头一遭罢。
天府管理员-d97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