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给面前的大兄,一杯给死去的大兄,一杯给曾经的自己。
酒入愁肠,甘冽变为苦涩,尽数化作泪落入阿兄的胸膛,衣襟下是他温热有力的心跳,宽厚的指掌不复昔日冰凉,稳稳地握住了我的手。
“莫哭了。”
大兄轻轻地拍着我的脊背,依旧是温朗如风地一叹。
我伏在他怀里哭了很久。
哭够了,泪尽了,又拉着他烧了我与他抄的诗和经文,放纵地对饮了那坛酒,终于一起醉倒。
地上是桑落酒甘冽的酒香,四月的天气说热不热,说冷也不冷,我嗅着大兄身上隐隐的莲花香,与他道着后来的事。
“后来我杀了宇文护,灭了北齐,打算讨伐突厥,不想最后染了风寒……依然是上辈子的那病,终是没能完成你的遗志,我那儿子又不争气,没守住江山,让那杨坚给篡了位。”
可笑汲汲营营忍辱负重十来年成了他人嫁衣裳,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是以一个贤明的后继之君是多么地重要,”我惋惜之际擦擦泪,陡然怒声转了话题:“就像我那长子那样不长脑子的,除了吃喝玩乐又懂得什么?又像那隋二世那样心里没数的,再好的家业也得败光。创业是难,能找一个像样的守成之君更难,开创基业能不能长久下去还真得看那些崽子,兄,有备无患方让人安心哪。”
我忧虑地说出自己的心思,阿兄却听得十分不悦:“如今为时尚早,阿劼方二十有六,是否担心太过了?”
一点也不为过。我四世都不幸为短命鬼,若再没点准备,万一我又忽然死了怎么办?
左右室内无人,我遂老老实实地拿出卜卦道:“我每一次使用天力都有反噬,便为自己算了一卦。虽说‘天神不算小事’,但事关自己的劫运还是能窥探一二的。我的劫运已过,只这幅身体毁损太过,恐不能过三十。”
对方脸色微变之际我继续我一本正经的计算:“小二郎的卦象就不错,长寿且贵相,我死后大兄务必……”
我还没说完话就被人泰山似的压了过来。
大兄的指掌按住我的肩窝,那处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他天然柔和的眉目转作冷厉,眼里却蓄着委屈的泪:“你以为这太虚梦是什么?你死了这梦也便破了,还交代什么后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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