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英雄36

白愁飞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也强迫自己不去在意。

可实际上他却在意的要命——

人总是会向往自己所没有的东西。

譬如金钱，又譬如爱。

于白愁飞而言，他最难熬的不止是过去十九年中空有一腔抱负却怀才不遇，无人问津的苦涩，更有那十九年间漂泊不定，无处是家的惆怅。

人是群居动物。

但凡是人，便都会向往被爱。

越是不曾被人爱过，便越是渴望。

只不过是心高气傲的人，从不愿向别人低头罢了。

——直到这一刻苏厌月主动向他问出那句话。

明明她的语气既不温柔也不亲近，淡的像一缕快要从指间逃走的浮光，可白愁飞就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总是很少笑，连王小石都许多次说过让他多笑笑，说他笑起来便看着不那么难接近了。

然而当看到苏厌月时，白愁飞却都甚至不必去思考要以怎样的力度将唇角提起。

——他一见到她，唇畔便不有自主地弯了起来，抿出了一朵花。

白愁飞笑起来时果然好看。

他寒着脸时，是衣白胜雪，玉树翩翩的美少年，鼻子高而匀，轮廓峻刻，一张俊脸仿佛玉石雕琢出来一般。

可当他笑起来了，眉眼间的煞冷和寒意便尽数消融，仿佛星星一样叮叮咚咚的掉进他那一汪时常带着些孤傲的深邃眼眸中，宛如一片星河。

那是任何一个姑娘都无法逃脱也无法拒绝的笑容。

白愁飞：还没吃过。

白愁飞笑着说。

白愁飞：我在等你。

被推到一旁的温柔好似捕捉到了关键词，露出了应激反应，耳朵刷的一下竖起，头顶某根无形的天线亮起，整个人当即露出了“这家伙是不是想当我后爹”的表情。

苏厌月看起来有些惊讶，但又好像完全没放在心上，只替他盛了一碗粥替了过去。

苏厌月：不必等我，你自己先吃就好。

就算是礼尚往来了。

白愁飞：可你昨日已说过，我们是朋友。

或许是昨晚的月色太过朦胧，又或许是那只被自己所握住的手太过温暖，以至于白愁飞没有去思考任何事，絮絮叨叨地便同苏厌月说了许多事——许多他耻于告诉别人，甚至在清醒的情况下，他也绝不会告诉苏厌月的事。

他的身世，他的过往，他的颠沛，他的清高，他的傲岸，他的野心，他的无力……

种种一切，那一刻的白愁飞对苏厌月是毫无设防的。

苏厌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于是对于他所有的一切——好的坏的，快乐的悲伤的，满足的遗憾的，她都很平静地包容了下来，很平静地用一句话包容了下来。

苏厌月：你的这些话动摇不了我的想法，我说过的话是不会变的。

苏厌月：你就是很好，白愁飞。

白愁飞哑然失笑。

这个人呀，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到以为他说这些话，是为了让她觉得，他其实不是她心中那么好的白愁飞呢？

白愁飞觉得好笑，可心中越发涌动的却是绵绵的情意和……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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