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发觉手脚微微泛凉,肖战才起身回屋。
屋子里,蒋安已经熏了安神香,床榻旁也加了一笼驱虫的香料细细烤着。早过了惊蛰,虫儿们都跑出来玩,若不仔细些,只怕公子细皮嫩肉的,受不住叮咬。
肖战又歪回太妃椅,手里拿着幺儿的九连环摆弄。
“公子,那人刚刚又遣侍卫来送请帖了。”蒋安手里嘴里忙个不停,一边归整茶碟,一边和公子絮叨。
“知道了。”肖战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头默然不语。
明日便是登基大典。
依旧制,前朝重臣不是被发配流放,就是惨死刀下,好一些的得以招安笼络——例如肖战这样的翩翩公子。
可再如何好运,也是不能够去登基大典观礼的。生怕一个不防备,携了刺杀的武器,喜事变白事,且不说朝代更迭,就是天下苍生也人心惶惶,社会动荡。
肖战想不明白:怎么就偏要三番五次地送来请帖,就这样希望他去登基大典观礼。又或者论,九五之尊金口玉言,直接下道圣旨,以死相逼,岂不更为省事?
蒋安看出了公子的顾虑,走上前来,递过一盏温热的牛乳,和着那蒸腾的潮气,缓缓开口,“这位将军....给公子留足了余地,若公子不想去,他必不会强求的。”
肖战抬手,虚虚地拢了拢热气,眼睛直盯着牛乳表面那一层白沫,“我自然知道的,只是.....凡事各求退让,既已足够诚恳......”
门外传来脚步声,截断了本就没说完的话。
既已足够诚恳,便要应人之所求......
有人轻声唤,“公子!公子!”
蒋安前去开了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无谙将军派人来送......”
“又是请帖对吗?!”蒋安无奈地笑笑。
“不是的不是的,”那小厮急忙摆手,从布兜里掏出两个雪白的瓷罐罐,只是比往日的小了许多,一只手掌足以包裹一个。
“无谙将军送来两罐三黄膏,说是比外面药堂还要好用,且祛疤除痕,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昨儿光想着别的事情了,倒把这一茬子忘了,那一罐剩的不多,几次便用完了,所以这两罐公子就收着用吧。”
小厮传达地极为认真,一举一动倒还真是板正严肃,像那么回事。
肖战向外走了几步,探出头来瞧门口两个人,忍不住笑出声,“你呀......没去扮那戏台子上的生旦净丑真是可惜了......”
小厮吐了吐舌,闷住声,又惹得蒋安闭眼一阵大笑。
“公子,那没有事情我先退下了......”
“嗯...... 别,等等,你去抓些碎银给那传话的侍卫,再与他说......我会去观礼,还请无谙将军在文官那一列的最末次给我留下一席之地。”
“公子是说......登基大典?”
“对。快去吧,别误了别人时辰。”肖战眉眼化作一湖春水,水波浸润循环往复的山,却没拖走一点春泥,反而让人陷入其中,难抽脚步。
是温柔而又坚定,包容而又铿锵。
他去,是因为他想去。而不是因着别的。
世间没有人可以强迫这位柔弱自持的白衣公子,只有他自己。他把自己关在牢笼里,靠着一颗执拗的心,撑着它不破碎,撑着那几根铁栏杆在几载风雨里飘摇。
至于为什么想去?也许,没人会懂。
......
也可能是那晚的雨太大,恍惚间让人走了趟孟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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