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山》23

肖战抬手整理了一下发丝，又整理了一下广袖，一扫适才那般柔弱不堪，不急不慢地向众人行礼。

“殿下胸襟开阔，想必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我计较。”

说话间，稍闭了眼睫，眼眸看向地面，一副可怜楚楚任人欺凌的模样。

“怎么会呢，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不必如此客气。”二皇子急忙抚上人小臂，把人扶起。

肖战含了笑，轻轻点头。真是客套话听多了让人恶心，不过是少时常常进宫，哪里就谈得上一起长大？

“二皇子这是特意等我？”

“不然呢？”

闻言肖战轻笑，“那必不能让二皇子失望。我今日来晚，是给二皇子准备大礼去了。”

“哦？”那穿明黄的人瞬间来了兴趣，眼睛都跟着亮了几分，“想问问肖公子是何礼物啊？”

肖战向蒋安一挑眉。

只见蒋安从怀里拿出一支毛笔，羊毫做的笔头，又软又圆，吞吐墨量极大，用起来必是得心应手。笔杆是由上等紫竹管制成，空心，却坚硬中正。

“听闻令慈在世时，最爱书法，也最爱收藏天下名笔。可偏偏世道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最终不得不放弃心之所爱，我想她一定很悲痛吧。”肖战徐徐开口，将那毛笔递过去。

“所以，令慈过世后，你继续收藏天下名笔，希望以此聊表哀思。正巧，我家藏书阁有这么一支，殿下要是喜欢尽管拿去。”待二皇子接过了笔，肖战立刻将手收回，又捧上蒋安递过的暖炉。

“肖公子......还真是费心了。”

声音低沉了几分，却带着浓浓的牵挂和眷恋，好似对面不再是寻常人，而是能在雨天送来蓑衣的体己。

“二皇子喜欢就好。我家公子体弱多病，不便在外逗留太久，若是可以，我们进府再叙？”蒋安抬手紧了紧肖战衣领，接过话头问道。

“哦......看我这急性！肖公子这边请。”

紫色大氅和明黄外袍并在一起，步入府内，天上压的云终于露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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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同步入厅内。众宾客纷纷上前寒暄，拱手作揖。还有些人在看到肖战后，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

肖战一一点头回应，随后找了个边角处坐下。一手转着茶杯，一手在膝上捧着暖炉。滚烫的茶沫洇了杯沿一圈又一圈。肖家嫡长子虽然是微微低着头，但这屋内的谈话声却是一点不落地进了耳朵。

“那是肖公子吗？几年没见了，今日竟也出府了......”

“我第一次见肖公子，没想到他生的这样好！怨不得当初王家那位......”

“哎小声点，人还在呢......”

“老徐啊，这孩子，我得有几年没见了，瘦了啊，当年之事对他打击太大了......”

“唉，可不是嘛，但今日怎么就来了？”

众声纷杂，大多是猜不透。老的少的都要扯上平日同好，边嘀咕边往这边睨眼。

蒋安实在听不下去了，走到肖战后面给人揉肩，顺便转移转移注意力。

“公子，你这般给二皇子面子，可不只是因为他强扯你入营吧？”蒋安压了声音，小声问道。

肖战歪头笑出声来，“你现在真是思考的越来越多了，再打磨打磨你，你都可以进朝堂了。”

蒋安知道公子是在打趣，也没接话。“公子真的准备好了吗？一入这尘世可就再难回头了。”

肖战一颤，停了转杯的手，忽而又正色起来。“可是蒋安，你忘了，我和他最快乐的时候，不正是身在尘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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