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不是云（三十）

骨肉相残似乎是帝王家的某种宿命，若是当初是老八坐上这把龙椅，也必定不会对自己心慈手软，说不定还会夺走张晓。

张晓......

如果她真的来自未来世界，那她岂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一哥会被皇阿玛废掉，知道他对皇位的渴望，也知道老八会输。

这么多日日夜夜，她都夹在他们兄弟之间左右为难，一边帮着老八提防自己，一边又为十三弟在雨中跪了几天几夜。

真是个不爱惜自己的女人。

高无庸问道:“皇上，您去哪儿?”胤禛没有回答，他却明白了:“奴才知道了。”

高无庸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朝着门外大声吆喝道:“摆驾兰懿殿。”

秋风萧瑟，黄绿色的梧桐叶簌簌地落，怎么扫也扫不净。张晓倚在门边抬头望了会天，云彩像聚不成团的棉絮那样淡，让人看了提不起半点精神。

“在想什么?”

张晓被吓了一跳，她转过身，看见了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胤禛。这些日子胤禛从不让高无庸通报，总是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去。

他眼底的淤青让张晓又心疼又不安，她有种预感，朝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很可能与八爷、十四爷他们有关。

“张晓，朕有话要对你说。”

朕?究竟发生什么了?胤禛的神情为何如此凝重?

“朕处置了老八和老九。”

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张晓的心还是像被利刃剜了一下。她的泪像窗外的梧桐叶般扑簌簌地落，直砸进了胤禛的心底。张晓同胤禛对视了片刻，泪眼婆娑间，她朦朦胧胧地看到了胤禛鬓角染上的白霜。他不再是那个泛舟湖上、风华正茂的四阿哥了，而自己也早就不是什么“拼命十三妹”，纵然好好相处，又还剩几载光阴呢?

“他们没有性命之虞，只是不能自由行动。”

胤禛怜惜地用双手捧着张晓的脸，吻去了她颊边的泪珠，唇边的咸涩让他感受到了她心里的前熬和难过，可这件事她早晚会知道，与其像处死玉檀那样被她撞见，不如由自己亲口告诉她。

“我要去遵化。”

张晓思绪纷乱地避开了胤禛想要再次触碰她的那只手，她突然很想逃离这压得她喘不上来气的紫禁城，暂时抛下弘安、兰露，抛下胤禛，去和自己相处一段时日。

八爷、九爷已被圈禁，十爷也不知道要被放逐到何处，十可以去了。三爷因她与胤禛已有了隔阂，如今竟只有十四的遵化可以去了。

胤禛握住张晓的双肩轻轻晃了晃，他嗓音微颤，几近乞求:“晓晓，你可以生我的气，但是兰懿和弘安不能没有额娘。”

张晓绕到胤禛的背后环抱住了他，她把耳朵贴在胤禛的脊背上，听到了他忐忑的心跳声。她的傻胤禛这是以为她要抛家舍子、一去不归，可她纵然再急再怒，也无法割舍他和一对儿女。

舍去了他们，就如同将她的整副心肝都掏空，让她实实在在变成了空心人，再无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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