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节俭 (2-1)

二月的春光是枝丫上新绽的一点嫩绿的芽，一星一星地翠嫩着，仿佛无数初初萌发的心思，不动声色地滋长。

长春宫里的皇后素来节俭，以身作则地节省开支缩减用度，如此贤惠的做派，那是弘历都忍不住夸奖的。不说旁的，便说是蜀中新贡的锦缎，内务府殷勤地想要皇后宫里先行挑选，可皇后却只道蜀锦价贵难得，她一向不喜欢奢靡东西，便叫人私下送去了启祥宫给嘉贵人。

剩下的蜀锦被送到婉瑗宫中时，还是陌尘领着人进来的，彼时婉贵人也在，只是瞧了一眼，便没忍住笑了一声：“果真是极好的，瞧着颜色鲜亮，看着就叫人心生欢喜，极衬娘娘的肤色。”

“只是些锦缎罢了，你既喜欢，挑些去也无妨。”婉瑗对待亲近之人素来大方，婉贵人也许并无想要的心思，可婉瑗却并不在意这些，再好的东西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怪没意思的。

“娘娘体恤嫔妾，可嫔妾却万万不敢逾了规矩。” 婉瑗不以为意， 婉贵人却是摇了摇头， “四阿哥也日渐大了，娘娘不若用这上好的蜀锦裁几身衣裳，待咱们四阿哥穿上，必然像个佛陀座下的童子般玉雪可爱，咱们瞧着也是欢喜。”蜀锦这样的昂贵之物，按照份例，也只有皇后和婉瑗可以分到，若无弘历格外吩咐，便是宠妃也轮不到这些御赐之物的。婉贵人自知用不上这些，也无意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倒不如用来打扮永珹，来日弘历来了瞧见，也能对永珹更多些喜爱。

“你考虑得周全，前些时候内务府送来的苏州锦还有些，你待会儿便带回去，你还年轻，就该是穿些鲜亮的衣裳才好呢。”婉瑗知道婉贵人谨慎，也不刻意为难她，转头说道，“这算算日子，是快入春了，永和宫该领春日的衣裳了。”

顺心本在旁侍奉茶点，闻言便道：“算着日子本是该做的，只是今年却是有些不一样，昨日奴婢还在想着要和小主请示此事呢。”

婉瑗抬头：“是出了什么事？”

顺心微微低声：“长春宫那头，皇后娘娘另有吩咐，说是长春宫宫人的衣裳，一应减半，免叫靡费。奴婢愚钝，私想着，永和宫的用度是否也该改一改？”

婉瑗一怔，微微蹙眉，好半晌没有出声。婉贵人挥手示意殿中服侍的宫人全都退下，才道：“皇后以身作则，娘娘倒也不好越过了皇后去。”

皇后虽是没有要求旁人宫中的用度也一应减半，可她是后宫之主，一言一行本就是后宫表率，此举倒是将旁的嫔妃也一同高高地架了起来。

婉瑗沉思着，陌尘倒是先没忍住嘀咕起来：“奴婢听闻，长春宫宫人的月例早已减半，如今连季节衣裳都要减半。皇后是一味慈心得了贤良名声，可苦了底下的人，说是伺候中宫的，可这到手的银钱却是不如那些得宠的贵人答应们身边服侍的。”

婉瑗没好气地睨她一眼：“你这丫头，倒是为长春宫里的宫人们打抱不平起来了，你在永和宫当差，难道本宫有何处亏了你不成？”

“小主自然不曾亏待，也是奴婢好命，才跟了小主服侍。”陌尘笑得殷勤，可话头一转却是道，“只是宫里当差看似没什么地方花月例银子，可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自己生病是一回事儿，若是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可不就是指着这点月例银子救命吗？奴婢虽见识短浅，却也知道底下不少宫人日子艰难，便如同小安子他们几个，虽是入了宫，可哪里就真的脱开了父母亲人呢，家里日子难过，那自己总是要咬着牙省出银子来接济亲族的。”

“你说自己见识短浅，可本宫瞧你既能说出这番话来，便不算是真的见识短浅。”婉瑗看向陌尘，欣慰道，“你呀，总算是有些长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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