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败露 (2-1)

宫里的女人见多了损阴德的事情，便将希望寄托于满天神佛，朱砂本不是稀罕物，更别说各宫的小佛堂里更是随处可见，海贵人虽住在永和宫里，可婉瑗也不能管束她的每一件事情，她总也还是自由的，她心思玲珑又怀有身孕，为了与她犹如亲姐妹的乌拉那拉氏那是什么事情都肯去做的。

顺心来报时，婉瑗正在和婉贵人下棋。一颗白棋落在白玉的棋盘上，溅起一声清脆的响声，婉瑗倏然伸手将棋盘上厮杀的黑白两色棋子尽数拂开，一颗颗价值连城的棋子落地，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发出一声声脆响，可此时却无人有闲心去听这样悦耳的声音。

婉瑗虽不言不语，可任何人来觑她的脸色，都能看出她的怒气。

婉贵人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拜倒在地，殿中侍奉的奴婢一时间齐齐跪倒，连头都不敢再抬，口中齐声道：“小主息怒。”

抓起白玉的棋盘重重掷出，婉瑗抚着胸口重重喘气：“息怒？本宫倒也想息怒，奈何有人活腻了，不光拼着自己和九族的性命不要，竟还想拉着本宫一道走上绝路！”

棋盘落地，磕碎了一个角，再也无法复原。婉贵人见她大怒，连忙劝慰道：“娘娘何苦与旁人生气，这身子总是自己的，还是要保重才是。”

“你可知那住在后殿的蠢货做了什么不要命的勾当？”婉瑗怒极反笑，“早知她成心要寻死，本宫那日就该任由慧妃磋磨她，纵然是死了，那也是她自己的命数，哪还能留着她的性命做出这样能牵连所有人的蠢事来？”

婉瑗素来温容，合宫皆知，见她如今被气到口不择言，婉贵人一惊，连忙追问道：“可是海贵人做了什么错事惹了娘娘不快？”

“从前二阿哥病重，她在御花园里嬉笑玩闹，还借口说自己毫不知情，看在她住在永和宫的份上，本宫身为永和宫主位，既能回护，那便尽力回护了，可如今她胆大包天，竟敢残害龙裔，这般心肠狠毒的妇人，本宫的永和宫是万万容不下她了。”婉瑗定了定神，与陌尘、顺心二人吩咐道，“此事关乎海贵人腹中之子，兹事体大，本宫不敢擅自裁定，你们亲去请了皇上和皇后来。叫徐庶看好那个叫‘叶心’的宫女，今日咱们能否保住这永和宫上下所有人的命，成败在此一举。”

婉贵人听婉瑗斥责海贵人胆大包天，又听她提起叶心，当下便想通了来龙去脉，神色惊诧：“娘娘是说……”见婉瑗默认，她也跟着又惊又怒，“宫规森严，皇嗣何等尊贵，海贵人怎敢如此狂悖，犯下大罪？”

谋害龙裔，罪同谋逆。

谋逆之罪，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大罪过，珂里叶特氏有她这样的女儿，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皇后抱病在身，幸而有慧妃侍奉在身旁，倒也很是殷勤妥帖，她本不想来，只是听顺心提起事关龙裔，婉瑗又请了弘历一道前往，这才强撑着身子过来，面色还有些苍白：“贵妃，你如此匆忙地请皇上和本宫过来，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

慧妃跟随皇后的仪仗一道来了永和宫，婉瑗也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宫里的规矩便是如此，若有大事发生却又不能宣告于人，便只请宫中正三品及以上的妃嫔一同审理，慧妃与纯妃便都在此列。只是纯妃养育皇子辛苦，又与海贵人相交过深，婉瑗便也不曾前去打扰，免得徒增波折。

“回皇后娘娘的话，您身子抱恙，臣妾本不该搅扰，只是兹事体大，臣妾惊闻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实在方寸大乱，这才不得不斗胆请皇上和皇后前来裁定。”婉瑗起身再次拜倒，言辞恳切。

慧妃闻言道：“贵妃做事素来周全，不知还有何事能令贵妃娘娘为难呢？”

“贵妃啊，如今朕和皇后都在这里，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吧，朕必然会为你做主的。”弘历说着便示意李玉去扶起婉瑗，可婉瑗却只是默然摇头，重重磕了磕头，才神色凄婉道：“皇上和皇后信任臣妾，将臣妾封做永和宫主位，海贵人有孕之后，又将海贵人及腹中之子交托给臣妾照顾，可臣妾心中有愧，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皇上与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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