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瑗道:“如懿,银子是小事。你我相交多年,见你如今这般自苦,亦很是心疼你啊。你还这样年轻,总要为自己考虑。慎贵人如今得皇上恩宠,我们也一时奈何不得她,你再等等,我和海贵人在外亦是尽力为你周全的。”
如懿自是千恩万谢,二人又说了些话,婉瑗才带着陌尘走回了永和宫。夜色深深,弘历不在宫里,这往日里总是那般喧闹的宫城仿佛也是一瞬间落寞了下来,叫人难免生出几分凄凉之感。
澄澄的灯光映照着脚下的青石花砖,陌尘提着宫灯的长柄,小心翼翼地去瞅婉瑗的侧脸,欲言又止。她踌躇不决的模样被婉瑗尽数收入眼底,半晌,她轻轻一笑:“想说什么便说,有什么好犹豫的?”陌尘是叶赫那拉氏的家生子,是自己家养的奴才,这样的人,既然培养出来了,便很难背叛,因为他们的血亲都被掌控在主家手中,一辈子难以脱离。
自然,阿箬是个例外。
他的阿玛索绰伦氏得力能干,于治水之事上大展宏图,弘历也极为倚重。这样的臣子所生的女儿,想必也非池中之物,更何况阿箬自己也带着寻常奴才没有的野心,而作为主子的乌拉那拉氏也不堪大用,根本无法管束自己身边的奴才。
婉瑗能放心地用人,不过亦是因为有所依仗。顺心和陌尘在宫里并无牵挂,而宫墙之外的家人也都被养在她阿牟其(伯父)的府中。明珠虽死,可叶赫那拉氏的底蕴还在,宗族遗老也都还在,有他们这些祖辈看着,两个小小的宫女还翻不出大浪来。
见婉瑗脸色平和,心情看似也十分不错的模样,陌尘这才壮起了胆子,进言道:“朱砂案牵扯极大,如今人证都已经死绝了,只怕是冷宫那位也没办法自证清白。而慎贵人既受了皇恩,更不可能出来为其作证。娘娘和海贵人又能有什么法子救人呢?”慎贵人正是因为揭发旧主才得以上位的,这一点宫里人尽皆知,正是因着她打着协助皇后肃清后宫不正之风的名头,才叫旁人至少不敢当着她的面嘲笑她是“小宫女卖主求荣爬上来的”,自然,背后的耻笑也是少不了的。
只是慎贵人既然已经得了好处,受了圣恩,那她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否则来日乌拉那拉氏沉冤昭雪,她做下的这些事情、扯出的这些谎言,又何尝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届时,只怕不光是她,就连她的母族也难逃厄运。
“你说错了。”望着那张尚且带着几分稚嫩的面容,婉瑗对着陌尘摇了摇头,双眸中却燃起了点点星火,“你不该问本宫有什么法子,而该问海贵人有何法子。”陌尘是她的陪嫁丫鬟,从小跟在她身边。弘历敬重婉瑗,从侧福晋到翊贵妃的这一路上,她并未吃过苦头,陌尘也自然没受过什么磋磨,故此,虽然婉瑗时时刻刻警醒着她莫要张狂轻率,她还是被养的有些天真和稚嫩,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就比不上心思缜密的顺心了。
可即便论起心思缜密、行事稳重上比不过顺心,陌尘也自有她自己的好处,聪慧伶俐便是其中之一。
这不,听了婉瑗的话,陌尘虽是一怔,随即会意:“娘娘没想救她?”
“本宫为何要费心救她?”婉瑗一双眼睛只望着前方漆黑的甬道,“若海贵人能想出法子救她,自然是两全其美,若是海贵人不行,而她又无法自救,那又与本宫何干?不过是她们二人无能罢了。”虚假却又漂亮的谎话谁不会说?客套之语又如何能够当真?
婉瑗根本无心救乌拉那拉氏,她虽不爱弘历,却记得自己曾经在潜邸时受过的委屈。乌拉那拉氏青樱,那是将她所有的心意都燃烧殆尽的始作俑者,更是推着她一步步走到如今这副心如止水模样的幕后推手。
也许她本身没有什么错处,可弘历对她过分痴迷与执着地情愫,却已经是她此生最大的错处了。
新婚之夜,夫君心系他人,红烛燃尽之时,她仍是完璧之身,纵然她不爱弘历,可这样的委屈,对一个无辜的女子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刻骨的羞辱呢?
如懿传:宜其室家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