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婉贵人说呢,这事其实是弘历做得不够周全,也不够地道。
若他想要翊贵妃来抚养四阿哥,当初就不该让嘉嫔晋封为嫔位,即便是看在嘉嫔诞下皇子有功必须要晋封的份上,那也应该一劳永逸,直接将四阿哥在玉牒上的记录改成‘翊贵妃叶赫那拉氏之子’,如此一来,宫里宫外便都知道了这是翊贵妃的孩子,哪里还容得下嘉嫔在这里上蹿下跳呢?
可若他没打算要让四阿哥真的做翊贵妃的孩子,那么按照祖制,就该让已经拥有抚养皇子的资格的启祥宫主位嘉嫔自己抚养她生下来的四阿哥,这样才叫名正言顺。再不济另外选个身份低微的宫嫔为翊贵妃诞育养子也就是了,何必非要将这一桩官司闹得越来越大呢?
如今四阿哥还小便罢了,待日后他长大了,夹在生母和养母中间,岂不是叫人为难?身为人子,若是亲近生母,那难保不会有人说他不顾养母多年来吐哺养育之恩;可若是亲近养母,那不孝生母的罪责砸下来,四阿哥的名声也就是要臭不可闻了。国朝崇尚孝道,一个不孝生母的阿哥,还能有什么前途可言?
刚想到这里,顺心便慌慌张张地走进来道:“小主,奴婢方才见嘉嫔领着人又匆匆离去了。往日嘉嫔娘娘总要和四阿哥待上好一会儿,可如今却是没多久便离去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婉瑗不由得皱起眉,她手里还捏着针线,神思不属之下,针尖刺破了指腹,她疼得“嘶”了一声,婉贵人连忙扑过来拿了帕子给婉瑗止血,一迭声道:“快去请太医来。”
“不必不必。这等小伤,何须劳动太医院?”婉瑗舒展了一些紧皱的眉头,她指了顺心去给她从梨花木的架子上拿些金疮药来,对着婉贵人道,“只是小伤,不打紧的。”
婉贵人接过白玉的药瓶给婉瑗小心翼翼地上药,还不忘问道:“娘娘方才那样出神,是想到了什么?”
“本宫只是在想,嘉嫔素来不见兔子不撒鹰,此番去得匆忙,不知道是不是和四阿哥有关。”婉瑗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李玉便亲自带了人来请婉瑗去一趟养心殿。
她的手指上还包裹着婉贵人的帕子,一手撑着小桌几站起身:“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婉瑗从前对李玉有恩,他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亲自上前扶着婉瑗跨过门槛,趁着她坐上步辇之时,才轻声在她耳边道:“嘉嫔去了养心殿寻皇上哭诉,说翊主子您对四阿哥不好,吃穿用度上多有敷衍,想求了皇上将四阿哥抱回启祥宫去呢。”
婉瑗发间的白玉珠花轻轻一颤,旗头边垂下的流苏不经意地蹭过了李玉的耳廓,二人靠得那样近,李玉甚至能从她身上嗅到那股淡淡的花果香气,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因着永和宫里养了四阿哥,婉瑗便不再焚烧香料,平日里只在殿中摆些新鲜的瓜果,再加上花房送来的时节花卉,倒也自有一股雅致清淡的香气在。便如同她这个人,清清淡淡的,一眼望去,便只觉岁月静好,温润尔雅。
“本宫知道了。”婉瑗定了定神,轻声对李玉道,“多谢你。”既然知道是因为永珹的事情,那她便不慌张了。虽不知道嘉嫔是瞧见了什么才去向弘历告状的,可婉瑗自认从未亏待过永珹分毫,因着弘历看重,内务府供给永和宫的东西也素来是最好的,而婉瑗给永珹所用的,不说能比肩从前的皇后嫡出的端慧皇太子,至少在如今的几个阿哥里头,少有能和他相比的。即使是身为长子的永璜昔日所用,也并不比四阿哥精细。
李玉跟在步辇一旁,闻言对着婉瑗微微弯腰,恭谨道:“翊主子言重了。您是什么样的人,阖宫上下都知道,奴才以为此事定有隐情。”
对于李玉说的话,婉瑗不可置否,她面上没带出分毫情绪,心里却在冷笑。
隐情?还能有什么隐情?
嘉嫔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将四阿哥从她身边夺回去。可这个愚蠢的女人根本不知道她在和什么样的人作对。若是听惯了婉瑗在宫中的贤名便以为她是一个柔软无害的女人,那嘉嫔可就大错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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