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阴谋 (2-1)

玫答应的脸原本只是挨了掌掴红肿，嘴角见了血，此刻却不仅肿成青紫斑驳的一块一块，嘴角的破损也溃烂开来，露出底下鲜红的嫩肉来。

待她拉下来面纱让众人瞧见这样的惨状，弘历惊得脸色一变：“你的脸……”他未说下去，皇后却道：“这个样子，断不是掌掴造成的，必是用错了什么东西，或是没有忌口。”

玫答应立刻跪倒在地上，哭诉道：“嫔妾爱惜容貌，不敢破了面相惹皇上不高兴。得罪了慧妃是嫔妾的不是，挨了打嫔妾也该受着，但嫔妾已经饮食清淡、按时用药了。可是脸却坏得越来越厉害，嫔妾心里又慌又怕，不敢面见皇上，只得告诉了皇后娘娘。”

弘历微一沉吟：“你说你用药了？是哪儿来的药？”

玫答应道：“是太医院送来的，说是慧妃送来的。”用的是慧妃的名义，实则是皇后所赠，更是素练亲手送去的。

这事说起来，皇后也是半分错处都没有的，毕竟她也是为了后宫和睦才让人以慧妃的名义送药给玫答应的。

可说起玫答应用药之事，婉瑗却是眉心一跳，以为是那日自己派人给玫答应送去的消肿的膏药被有心人拿来做了文章，正思索着若是弘历问起，她还怎么为自己分辨，却不想，这确实是一桩计谋，可这计谋算计的，却不只是她。

弘历一声吩咐，王钦立刻去请了赵太医来。赵太医验了药膏便道这药膏里被加入了白花丹。

皇后蹙眉道：“白花丹？怎么这样耳熟？”

赵太医恭谨道：“是。入了冬各宫里都领过白花丹的粉末，配上晒干的海风藤的叶子，是一味祛风湿通络止痛的好药。宫里湿气重，皇后娘娘的恩典，每个宫里都分了不少，做成了香包悬在身上。只是玫答应新近承宠，不知永和宫里是否都分了白花丹。”说着，他将头低得愈发厉害，做出一副谦卑的模样来。生怕婉瑗认定他怀疑婉瑗她克扣玫答应的份例。

“玫答应住在永和宫里，便是本宫统下，本宫是永和宫主位，若有赏赐与份例，自不会私自昧下。”婉瑗站起身，转头对着弘历道，“臣妾的为人，皇上应是清楚的。皇后恩赐，六宫同沐皇后恩德，玫答应应有的，臣妾都会分予。”

“不错。婉瑗的性情，朕最是清楚。她不会克扣玫答应的份例。”弘历自是相信婉瑗的，见婉瑗此刻着急，也是安慰她道，“你也莫急，坐着歇歇吧。总要听听太医怎么说。”

闻言，赵太医便道：“这白花丹若与其他药配用，那是一味好药。但若单用，却是一种极霸道的药物，是有毒性的。只要皮肤与白花丹接触，只需一点点，便会红肿脱皮，继则溃破，滋水淋漓，形成溃疡。以后溃疡日久不愈，疮面肉色灰白或暗红，流溢灰黑或带绿色污水，臭秽不堪。疮口愈腐愈深，甚至外肉脱尽，可见胫骨。答应小主的病征，便是这药膏里被掺了白花丹。”

玫答应一听便哭了出来，指着素练道：“皇上！嫔妾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叫素练拿了这样的药来害嫔妾！”她虽说的是素练，眼睛却瞪着皇后。谁不知道素练是皇后的心腹，素练若有行事，必是皇后吩咐无疑。

只见皇后神色大变，立刻起身道：“皇上明鉴。药虽然是臣妾让素练去拿的，可若是臣妾做下的这等天理不容的事，臣妾还怎敢带玫答应来养心殿，一定百般阻挠才是啊。”

素练闻言亦是立刻跪倒在地：“皇上明鉴，皇后娘娘明鉴，那日是奴婢亲自取的药，亲自交到玫答应手里，可奴婢不敢往那药里掺和别的东西呀！”她忽地想起什么，撩起袖子道，“那日奴婢取药的时候在太医院被裁药的小剪子误伤了，当时太医们就指点着奴婢用这钵里的药取了一点涂上，说有止血的功效。奴婢当时用了，也没再溃烂哪。”

素练的手腕留着指甲大的一个红色的疤痕，显然是几天前伤的。

婉瑗心里一跳，终于明白了此番她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究竟是为了害谁。那日陪伴在玫答应身侧的人，只有奉皇后之命送玫答应回到永和宫的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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