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纯嫔没多久,便有养心殿的太监来请了婉瑗过去,说是弘历传召。
雪雨下得大,暖轿到了养心殿,顺心打着伞扶了婉瑗正要进去,路过白玉台阶下跪着的那个湿淋淋的人时,她脚步微顿:“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
李玉抬起被雨淋得全是水滴子的一张脸,苦着脸道:“贵妃娘娘别问了,无非是奴才做错了事挨罚。”
目光一低,婉瑗却见李玉并非跪在砖石地上,而是跪在敲碎了的瓦片上,微微皱眉,她道:“是王公公罚你?”
李玉含着泪,并不应承,只是道:“这儿冷得很,娘娘快进去吧。”
目光一瞥,只见王钦殷勤地迎了出来,弯下身子道:“贵妃娘娘来了,怎么不进去,在这儿跟奴才说话呢。”他冷眼扫过李玉,冷笑道,“李玉伺候得不当心,拿给皇上的茶热了几分,烫了皇上,可不该挨罚吗?贵妃娘娘,下贱人的事儿您别操心了,往里请吧,皇上和皇后正等着您呢。”
“王钦,养心殿是什么地方。你是养心殿掌事的公公,管教下面的奴才,本宫管不着你,可这血肉模糊的,还直挺挺地叫人跪在这里,若是冲撞了贵人,你有几个脑袋够赔?”婉瑗冷哼一声,“若是做不好事情,你多调教就是了,免得传进皇上耳朵里,叫皇上心烦。”
王钦服侍弘历日久,对待后宫不受宠的妃嫔都十分倨傲,若非今日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婉瑗,他想来必要发作一番。这个太监在潜邸时还不是如今这副模样,看来果真是富贵迷人眼,享受了太久旁人的谦卑讨好,他竟忘了,他原也是个奴才而已。
“叫他跪到廊下看不见的地方去。”王钦还想说些什么,婉瑗已经没了耐心,花盆底重重踏过花砖,她径直向前走去。
待她跨进了暖阁,王钦才扭头啐了一口,对着李玉皮笑肉不笑道:“算你小子运气好。走吧,贵妃娘娘发话了,还不收拾收拾跪到里头去。”
雪雨这样大,跪到廊下去,总不会淋雨。
李玉一言不发地看着婉瑗离去的背影,却是俯下身子给她磕了个头。
趁着顺心收伞的那一刹那,婉瑗宛若不经意道:“叫徐庶给他送些伤药去,悄悄的,别惊动了旁人。”
顺心一愣,随即下意识想要回头看向李玉,却又硬生生忍住了,低头道:“是。”
暖阁里,弘历与皇后都正襟危坐着。见婉瑗来了,弘历率先道:“婉瑗来了,快坐。”
皇后看了弘历一眼,便让素练端了小杌子来让婉瑗坐下,方微微扬了扬嘴角:“贵妃且等一会儿,娴妃也在路上了,咱们等等她。”
皇后话音刚落,弘历伸手慢慢拣了一枚剥好的核桃肉吃了,又给婉瑗递了盏茶水,道:“外头冷,你暖暖身子。”他不紧不慢道,“海常在好些了吧?”
婉瑗伸手接了,低头道:“海常在受了惊吓,加上足上的伤,还得好生将养着。”
弘历微微笑了笑,脸上透出些许温和,他拍了拍婉瑗的手背,和气道:“你做事素来周全又细心,海常在在你宫里住着,朕再也没有不放心的。”
皇后脸上雍容大方的笑容一僵,转头又笑道:“午后冷清清的,这个时候要是玫答应来弹奏一曲琵琶,倒也清闲。只是她五六日不肯面圣了。”
弘历笑意极淡,却似这阁中的静尘,亦带了暖暖的气息:“她总说脸上的伤没好,不宜面圣,由得她去。”
皇后摆出一副母仪天下的公正模样来,微笑道:“那日慧妃是气性大了些,可玫答应也有不是之处,皇上心里惦记着玫答应,却不纵容她,臣妾很是欣慰。”
刚说起玫答应,娴妃便到了,她先是和上方三人请了安,再得了皇后说赐座,才安稳地坐在皇后下首:“方才听着皇后娘娘提起了玫答应,也是听闻她好几日不曾出来走动了。”
弘历的茶盏里翠莹莹如一方上好的碧玉,他悠然喝了一口:“人虽然没见着,可心里想着,就如见着了一样。”这说的便是不在此处的玫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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