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叙话

年下的大节庆将至，戊寅日，皇帝为皇太后上徽号曰“崇庆皇太后”，加以礼敬。接着又因准噶尔遣使请和，命喀尔喀扎萨克等详议定界事宜，一连忙碌了好几日。

准噶尔事忙，弘历也少进后宫。本想着三四日拖着玫答应的伤势不侍寝，便能将此事遮掩过去，却也没想到，弘历骤然来了永和宫。倒也不曾去偏殿看望玫答应，他施施然领着王钦和李玉一脚踏进了婉瑗这儿。

本倚在软榻上看书，烛火却被人挡住了，婉瑗皱着眉抬头去看，只见弘历笑吟吟地站在那，伸手抽走了婉瑗手里书卷：“你倒是好性，在这读《礼记》，怎么不出去寻旁人说说话？”

“这夜都深了，宫里有宫禁，臣妾还能去寻谁说话？”婉瑗一伸手，轻轻松松地将书卷抽回来，放在一旁的矮桌上，“更何况，皇上不是不知道，臣妾在这宫里，也委实没几个说得上话的。”

“后宫纷争多，各宫妃嫔嘴上姐姐妹妹的称呼着，到底存着的什么样的心思，也只有她们自己清楚。”弘历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试探道，“朕听说你分了些炭火给玫答应，还以为你喜欢她，皇后和朕说，你乐意她来永和宫和你作伴。”

“永和宫原也不是皇上赐给臣妾一人独居的，不是玫答应，也会有旁人住进来，倒也说不上什么喜不喜欢的。”婉瑗懒懒地靠着软枕，“今年冬天格外冷些，臣妾是觉得皇上近来总爱去看玫答应，只凭着答应份例，怕是皇上去了也觉得她屋子里冷，这才贴补一二。怎么，皇上莫非是觉得臣妾蓄意讨好玫答应，逢迎上意？”她睨了弘历一眼，“那臣妾可是要叫屈的。”

“你若是肯逢迎上意，那朕高兴还来不及。”弘历笑了一声，手指勾起了婉瑗鬓角边垂落的发丝，半晌，他的眸光沉了下来，“白氏，许是太后的人。”

猝不及防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婉瑗吓得险些身子一颤，她放在弘历臂弯处的手也不由得缩了缩，也跟着压低声音：“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是朕的猜测。”弘历安抚地拍了拍婉瑗的后背，语气中满是胜券在握，“虽不知她有什么样的谋算，但总要将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朕才放心。她老住在永和宫，朕实在放心不下你。你且再等等，若是平日里少人说话，待朕将她安置好，将婉答应拨来与你同住，朕记得后宫之中，你与她倒是亲近些。”

婉瑗犹疑道：“皇上知晓臣妾与婉答应志趣相投，那想必也知晓慧妃命人掌箍了玫答应。”他表现的那般宠爱玫答应，却不曾想到，原也是这样放任她挨打的。

“朕知晓玫答应以下犯上，知晓慧妃动用私刑，也知晓皇后意图粉饰太平。毕竟，这样的闹剧，朕想要不知道也难。”弘历冷笑了一声，又缓和了语气继续和婉瑗说话，“吉林将军今年进贡了玄狐皮，统共只有两条，一条朕赐给了皇后。还有一条，朕留给了你。玄狐皮轻暖，你身子不好，叫人制了成衣来给你穿，莫要受凉了。”

他上一刻还在那样理智又冷酷地陈述着后妃的罪过，下一刻却又神情缱绻地关心着婉瑗的身子，这样前后不一的表现却并未叫婉瑗觉得动容，只叫她害怕。

寝殿无人处的叙话本该是最温情的，可偏偏婉瑗却只觉得身子冷得厉害。她动了动唇，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关于玫答应的事，皇上不该就这样说与臣妾听。”事关太后，为了天家体面，弘历应当守住这个秘密才对。

“可朕想说给你听。”在弘历的身上，婉瑗在这一刻才终于找回了他少年时期的稚气和任性，“除你之外，朕不再相信任何人。所以有些事情，有些话，朕也只能和你说。你可能明白，婉瑗？”

自潜邸入宫，一切都已经改变，在弘历的眼中，“琅嬅”成了“皇后”，“晞月”成了“慧妃”，“青樱”成了“如懿”，但“婉瑗”仍然是“婉瑗”。

也唯有她，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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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的话：

本文与原著和剧中情节有所出入，不是bug，是不同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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