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新宠 (2-1)

这一日清晨，嫔妃们一早聚在皇后宫中，似是约好了一般，来得格外整齐。殿中一时间莺莺燕燕，珠翠萦绕，连熏香的气味也被脂粉气压得暗淡了不少。

昨夜住的离养心殿的，无一例外都听见了凤鸾春恩车驶过的声音，这不，今日又恰逢能聚在一起，早早地便忍不住了，四处追问着昨夜侍寝的人是谁。

猜来猜去没个结果，众人也是跟着皱眉烦心，皇后这才姗姗来迟，瞧她神色，昨夜倒也不像是睡好了样子。等她往正中椅上坐下，吩咐了各人落座，方启唇道：“各位妹妹方才说得热闹。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事情，这么得各位妹妹的趣儿？”

众人面面相觑，到底是嘉贵人沉不住气先开了口：“臣妾们刚才在说笑话儿呢，说昨夜皇上并没有翻牌子，凤鸾春恩车却在长街上走着，不知是什么缘故呢。”

皇后淡淡一笑，那笑意恍若雪野上的日光，轻轻一晃便被凝寒雪光挡去了热气：“能有什么缘故？不过是咱们姐妹的福分，又多了一位妹妹做伴罢了。”

“多了位妹妹？”嘉贵人忍住惊诧之情，勉强笑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连着天寒，本宫嘱咐你们不必那么早来请安，所以你们有所不知。方才你们来前，皇上已经让敬事房传了口谕，南府白氏，着封为玫答应。”皇后表面上还是一副从容大度的模样，可心里头究竟是如何想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目光轻飘飘扫过众人，将底下诸妃的神态收入眼帘，皇后准确地对上了婉瑗的眸子：“皇上有意为玫答应寻个好住处，本宫这一琢磨，也只有翊贵妃妹妹的永和宫和本宫的长春宫不曾住有其他姐妹。”皇后笑得倒算是和蔼可亲，“皇上偏爱贵妃妹妹，说是永和宫倒不如给妹妹一人独居，真是妹妹的福气呢。”

皇后这话说得好叫人不快，说是在夸赞，却也没几分真心，反而话里话外把婉瑗当块牌子般竖起来，让诸妃齐齐吃醋。又暗示着婉瑗这个贵妃有着和她这个皇后一样的待遇，却忘了，如今这宫里头，独居一宫的人可不只是她一个人。

皇后不是不忌惮娴妃，想是前几日弘历送婉瑗的那四个字太惹眼了，在有心人眼中，可不就是成了阻碍了。德协坤元，这四个字可不是什么能随意夸人的话。

不过是一间寝殿而已，皇后既然想让玫答应入住永和宫来挫她的锐气，那她答应了就是，原也不是大事。想到这里，婉瑗正要开口说话，只听见对面的慧妃已经先一步启唇道：“南府乐伎出身，哪里配得上住永和宫这么好的地方，皇后未免太抬举她了。”她嘴上说着贬低玫答应的话，可婉瑗还是知道，慧妃是为了替自己解围。

南府乐伎出身的女人，身份那般低微，却能叫皇上当即封了答应，还赐了封号，能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在场所有人都不想自找麻烦，眼见这个烫手山芋就要落到婉瑗手上，慧妃这才坐不住了：“娴妃的延禧宫不也没住人吗？不若让玫答应收拾收拾，住进去吧。皇上近来不甚宠爱娴妃，有这样的新宠在，叫娴妃也沾沾圣恩。”

“慧妃倒是关心本宫，不过皇后才是后宫之主，这玫答应的去处，还是要交由皇后来定夺才是。”眼见慧妃想要祸水东引，又抬高了玫答应来贬低自己，娴妃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当即看向皇后，“慧妃还是不要越俎代庖了。”

说来说去，话头又被递了回来，皇后也不再说起其他的，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婉瑗：“翊贵妃，你如何看呢？”

心知此事怕是难了，婉瑗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先是给了慧妃一个安抚的眼神，才转而颔首道：“永和宫原也不是皇上赐下给臣妾独居的，既然皇后做主，让玫答应给臣妾作伴，自然也是件好事。”这便是肯了。

听到这个回答，皇后才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皇上总说贵妃妹妹最是懂事，本宫瞧了，确也如此。”

长街的积雪已被宫人们清扫得干干净净，缓步走在青石花砖上，两旁堆雪映着红墙碧瓦，越发觉得雪光炫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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