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既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青樱于四阿哥而言,便到底是与旁人不一样的。婉瑗心中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不会去奢望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对于青樱,她有羡,却不妒。
手里捧着弘历的披风,远远地瞧见二人在说话,婉瑗也不曾即刻便走上前去打搅他们二人,只是静静地等着。待青樱抢过了千里镜快步走下城楼,正好与婉瑗撞了个正着。
瞧见她站在风口里,青樱一怔,下意识回头去瞥还在城楼上的弘历,又很快回过神来,服一服身:“青樱给婉福晋问安。”
婉瑗微微笑着,对她颔首:“青樱格格安好。”她见了青樱穿得单薄,便顺势解下披风,就要给她披上,见青樱推拒,她道,“景仁宫离此地尚远,既是碰见了,若格格受了风寒,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格格且安心收下吧。我让小太监再跑一趟,也就是了。”
青樱见她神色温婉,明明撞见了自己与弘历私自会面,也没有什么怨怼的神色,反而温柔体贴,当下便有些羞颜面对婉瑗,欠了欠身便连忙走了:“多谢婉福晋,青樱告退。”
眼见那抹青色走远,婉瑗眼底有些怅然,却很快收敛了这些愁绪,缓步走上城楼。
弘历瞧天上的鸿雁瞧得那样认真,就连婉瑗来了也没有发现,直到藏青色的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他才回过头来:“你怎么来了?”
其实他这话并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婉瑗垂眸一笑,柔柔道:“爷走得急,连披风也不曾带上。快入冬了,天气愈发寒凉,妾实在放心不下。”
“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弘历笑了起来,“倒是你,怎么穿的这样少?披风呢?”
“原是带了的,只是主儿心善,方才给了青樱格格了。”弘历话音刚落,陌尘心直口快,便直截了当地将事情说了出来,“主儿是害怕青樱格格寒气入体,坏了下月的大好日子呢。”她这话说的阴阳怪气,让婉瑗的笑容下意识一收,扭过头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么平淡的一眼,让陌尘喏喏的退了下去,不敢再放肆。
弘历是皇子,身处紫禁城,从前因着生母身份低微,被养在圆明园里,尝遍了人情冷暖,什么样的把戏看不出来?只是婉瑗的面子终究是要给的,他沉默一瞬,随即笑开:“你关怀青樱,却也要顾着自个的身子。”他用自己的披风将婉瑗裹住,“爷是男子,身子骨可比你强多了,你自披着吧。”
“是。妾多谢爷关怀。”婉瑗眉眼温柔,“下月是爷选福晋的好日子,只盼着爷能得偿所愿呢。”弘历自然也是这般想的,而说起他的毕生所愿,那自是方才离去的那位青樱格格了。
婉瑗这话说到了弘历的心坎里。少年人忍不住欢喜,虽只是笑着,心思却一览无余。婉瑗见状垂眸,心思虽有怅然,脑子却愈发清醒。在这紫禁城中,若是想要自己好过,就得学会认输。
所以她坦然面对自己的失败,向弘历心中对青樱的那些两小无猜的情分认输,自然,也不会再为了这些情分而昏了头脑地去做一些违背本心的事情。
她不是笼子里的鸟。笼子里的鸟,开了笼,还会飞出来。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是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
旁人的人生可以删繁就简,安安稳稳,可她们这些人,一脚踏进了紫禁城,注定就得过上今日复昨日,永永远远没有止境的日子。笑脸迎人,身不由己。再多的苦和泪都藏在夜里,待天一亮,见着了人,便又要装出个欢欢喜喜、亲亲热热的模样来。
这样的日子,仅仅只是这么想着,婉瑗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着实让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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