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194) (2-1)

程烟织便随着他一同去了永乐宫。

文帝坐在正中，大马金刀，双手搭膝，左边耳垂有些奇怪的发红；越皇后坐在他右后方，斜倚着案几给自己补指甲上的蔻丹；文子端，哦不对，是新任的太子殿下则坐在文帝的左后方，手上翻着一卷竹简，也不知是奏章还是典籍。

文帝召程烟织前来，自然是询问与宣太后有关事宜。

程烟织入永安宫之初，宣太后病情很是严重，有几次差点没能熬过去，后两年，便好了许多。

那段时日，程烟织其实很担心。

好在后来到底是好了过来。

文帝询问宣太后的情况，程烟织便一五一十说了。

话到后来，文帝似乎是有意想再说些什么，但垂眸看了看女孩挺直跪在地上的冷静模样，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挥挥手让她离开了。

程烟织只当没看见对方那复杂的眼神，恭敬地行礼过后便离开了。

文子端便也在这时站了起来，同文帝和越皇后告辞。

文帝只当他有事，便也让他离开了。

倒是越皇后，侧眸看了他一眼，却到底也没说什么。

程烟织和文子端一前一后出了宫室。

袁慎看见程烟织出来，脸上原本是带着笑的。

但甫一看见文子端，他面上的笑意便不由得顿了顿。

不过他很快便又恢复过来，走上前来到程烟织面前:

袁慎（袁善见）：如何？圣上说了些什么？

他先是问了程烟织，然后才冲着文子端行了一礼:

袁慎（袁善见）：太子殿下。

文子端便点点头算是回礼。

程烟织：无事，只是问了些有关宣皇后的事情。

程烟织如是说着，然后又侧眸看了眼文子端，嗓音很淡然道:

程烟织：太子殿下跟出来，可是有什么话，想要同我说么？

她漠然又镇定。

袁慎稍稍安了心。

文子端自然不知道袁慎的想法，当然，便是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沉默地看了会儿程烟织，顶着袁慎逐渐不悦的目光，嗓音淡淡地开口:

文子端：的确有事。

他如是说着，然后侧眸看了眼袁慎又迅速收回来看程烟织，嗓音涩然道:

文子端：有一事，父皇方才不曾同你开口。

文子端：…但我想，他有所顾虑，你却是没有太过于在意的。

文子端：…子晟他…

文子端：回来了。

凌不疑回来了。

程烟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还是免不了有些恍神。

…凌不疑，回来了么？

她如是想着，却又很快回过神来，很淡然地点点头道:

程烟织：多谢太子殿下提醒，我知晓了。

程烟织：不过…

程烟织：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她如是说着，但在宫门初看见凌不疑之时，到底还是有几分诧异的。

青年风尘仆仆而来，身侧，跟着的是熟悉的梁氏兄弟。

呼啸的风声似乎都变小了不少。

时间仿佛都凝滞了下来。

双方，几乎是同时顿住了脚步。

袁慎站在她的身侧，指尖无意识地绷紧，捏住了她的袖口。

…他看上去，似乎比她还要紧张。

程烟织面色无波无澜，抬眸看了眼袁慎，又平静地落到不远处的青年身上。

她记得当年定亲宴他一身暗金绯袍如血色漫卷，风华无双。而此时他只身着一袭半旧的玄色长袍，无级无绣，面带风霜之色，两鬓银丝微闪，清冷俊美的让人心痛。

…让人心痛。

程烟织很冷静地想:…可是…

她竟然当真…一丝感觉都没有了。

程烟织从没有哪一刻有那般清楚的认知。

…她当真…

是不喜欢霍不疑了。

她如是想着，然后漠然地继续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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