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19—废棋

萧蘅的回答早在意料之中，姜蕖识人不多，却没傻到认为萧蘅善良。

　　她对他的心狠手辣心知肚明。

　　这冒领来的功劳，在他愿意带她和阿姊回去的那一刻便已经一笔勾销。

　　换句话说，孟允儿对他的救命恩情，已经全部耗尽了。

　　姜蕖淡漠的收回目光，倒也没有多难过，总归是捡来的玩意儿，用完了扔掉就是，到底不需要费多少精力。

　　熬过这一路，等到了燕京，也不用再和此人有什么牵扯。

　　萧蘅许久都未听到她再次开口，循着方向望去，“恼了？”

　　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可落在他的嘴里，却好似变了味。

　　不清不楚的。

　　“小女不敢蹬鼻子，更不敢上国公爷的脸。”

　　“看来是真生气了。”

　　萧蘅放下书卷，锐利的丹凤眼染上暖融的烛光，“凡事都讲究个你来我往，我若是帮了姜小娘子，你又要如何报答我？”

　　姜蕖笑了，“原来国公爷的命可就这么不值钱。”

　　她掰着手指头数数般，“一个奸夫，一趟顺风车，这便值国公爷的一条命了。”

　　萧蘅脸上的笑意不减，“姜小娘子的胆子，比我想的还要大。”

　　“如何？”她撑着下巴，属于男人的大氅随之落下，她没有看一眼，反倒颇有兴致点评着萧蘅此刻的模样。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本是夹杂着戏谑的调侃话竟变成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轻慢之语，萧蘅蓦然笑了，“你还真是——”

　　“比我想象的还要记仇。”

　　*

　　到底还是萧蘅的凶狠名声在外，这一路上都安然无恙。

　　即将踏入燕京城门的那一刻，姜蕖掀开车帘，天生寡情的瞳仁缺乏感情的注视着于她陌生的一切。

　　已经快要记不得离开这里多久了。

　　稀碎的记忆拼凑不起一个完整的童年，但无妨，她眼眸冰凉。

　　她也不是孩子了。

　　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

　　孩子。

　　“你刚才不久前说的那些话，我考虑了一下。”

　　萧蘅的声音打断了姜蕖的思绪，她缓慢移下车帘，水眸静静的凝视着他。

　　“或许，也未尝不可。”

　　萧蘅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扇子，扇面上纹绣的艳牡丹随着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摇曳绽开，妩媚的浓色足以覆盖一切。

　　“只是我说过，事后，姜小娘子得还我一个人情。”

　　扇面啪嗒一声合上，在他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

　　萧蘅还是做出了他所能容忍的最大让步，“这回，姜小娘子总该同意了吧。”

　　“国公爷有容人之量，可却没有看人的眼光。”姜蕖淡淡，“你大概挑错了人。”

　　但凡有些头脑的，都该在调查过她的身世背景后明确知道，她和姜梨，不过是被姜相国随意丢弃的两颗废子。

　　落在棋盘上都是浪费。

　　“我的眼光错不了。”

　　萧蘅同样注视着她，目光丝毫不曾从她身上移开，“你只要说，愿或是不愿。”

　　“剩下的，都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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