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18—蹬鼻子上脸

姜蕖怔愣一瞬，很快又明白过来他为何会突然如此相信她——

在萧蘅的眼里，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她让他活下来了。

可等他知道真正救下他的人是谁时，就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了。

世人都是这样，好和坏都太单一，全凭那人对自己怎样，但凡有了那么一丝恩情在，即便她姜蕖杀人放火，只要她说不是她，萧蘅估计都会相信。

但是这恩情只能用一次，姜蕖自认还没有那么蠢。

望着萧蘅那张妖冶的脸，她莫名想到了孟允儿，也不知午夜梦回，孟允儿是更恨她夺了她的功劳，还是后悔自己半路离开，或许两者皆有。

但是，都与她无关了。

恶便恶吧，反正也早已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

只是在这之前，她得找几个一起下去的。

*

萧蘅本就不是什么爱说话的人，胸口难以忽视的疼痛时不时提醒他那险些刺入心脏的长矛差点让他丧命。

真凶尚还未找到，他心还没大到能完全陷入梦境。

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投向马车的另一侧，只见那少女蜷缩在车厢的一隅，与他保持距离，即便在睡梦中，也依旧显得冷漠疏离。

不被父母喜爱的孩子，即便是兄弟姐妹再多，也终归是不幸的。

萧蘅生出莫名的心思，开始打量起这位貌美的姜小娘子来。

昨夜夜色浓重，他虽夜视极佳，可倒也没认真端详过她的样子，今日一看——

确实是美的。

燕京的美人不在少数，萧蘅见过不少，可是却从未在哪张脸上看到了所有艳丽五官总和。

鸦墨般的长发披散至腰间，略微卷翘的弧度凸显了几分少女该有的稚嫩气，那双亮澈的眸子此刻被纤浓的睫毛覆盖住，投下的灰影盖住了左眼下的那颗小痣，增添些许妩媚。

萧蘅回忆起姜相国的模样来，依稀只有那双老奸巨猾的眼清晰深刻。

他若有所思盯着姜蕖的脸，“如此看来，美的是叶夫人了。”

*

姜蕖是被痒醒的，下巴处毛茸茸的触感让她不舒服的睁开眼睛，低下头看，身上已多了一件大氅。

陌生男人的气味很是明显，却并不难闻。

烛火下，萧蘅用那只没受伤的手端着书，见她醒了，也只一句，“要喝水自己倒。”

一觉醒来她确实口干，可令她有些茫然且尴尬的是，她是如何能在萧蘅的马车上睡得这么香的?

帘子后那浓重的暮色，算算时间，都有四五个时辰了。

“贞女堂堂主苛刻，毫无仁善之心，对姜相国之女尚且如此，其中的阴私更是数不胜数。”

萧蘅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这里已经不是贞女堂了，姜娘子想睡便睡，想吃便吃，不用担忧有人会想害你。”

“你刚刚说的，可会在圣上面前再说一遍？”

姜蕖目光如炬，萧蘅却笑了，他的目光从泛黄书页抽离，最后落在了姜蕖脸上，“姜小娘子，你可听过蹬鼻子上脸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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