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洞 (2-1)

从长秋宫里出来，又是一阵弯弯绕绕踏上了花园小径，程幼薇将那装满点心的囊袋子挂在腰间，心里琢磨着不知嫋嫋阿姊在万伯父处可曾用过膳了。

“女公子当心脚下。”

这时，前头的宫娥恭声，出言打断了程幼薇的思绪，这是宣皇后特意给她唤来的引路人。

程幼薇绕过那块石头，“敢问这位姐姐，还有多久能到军器监？”

“快了！”宫娥轻声回答。

“好姐姐，这一路都说快了，我一只手都快数不下了。方才不是说往右拐吗？”

这宫娥倒是步履轻盈，一丝不苟：“女公子，往右则是永安宫的方向，绕过这面墙，再往右才是前往军器监。”

“什么！还要绕过这面墙？”

小女娘眼瞪如铜铃，这偌大的宫墙深院里，此刻她便是这小的不能再小的蝼蚁。

程幼薇弯着身子双手搭在膝上，喘了口气：“那要是哪天陛下皇后一时兴起，来御花园赏个花，还没走到御花园怕是就走不动了吧。”

“女公子，帝后出行是有銮驾的，皇亲国戚也是有步辇抬的。”宫娥耐心同她解释道。

“当我没说。”小女娘悻悻然闭了嘴。

好吧，是她不配！

“这位宫女姐姐，军器监我已知晓在何处了，想必宫女姐姐还有宫中琐事要忙，我想一个人逛逛，你先回去吧。”

宫娥不放心询道： “女公子，可以？”

“可以可以！”程幼薇拍拍胸脯，自信满满，“绕过这面墙，再往右便是前往军器监，我记下了。”

“那奴告退。”宫娥行了个礼，才转身离去。

程幼薇伸着脖子送走了那宫娥，又四处瞅了瞅，确定无人。

她仰着脑袋看了看，这么高！

只瞧那青灰色的墙面高耸威严，蜿蜒曲折的瓦顶在日光下时不时闪着金光。

宫墙是比家里的墙要高。

但是难不倒她，从前在白鹿山跟着师兄们逃学去后山抓山鸡，靠的就是爬墙的本事。

可阿母说过胆敢在皇宫内飞檐走壁，除非她是不想活了，容易被当成刺客给当场射杀了。

程幼薇惜命，正所谓山人自有妙计，既然上面不能走，那她便走下面！嘿嘿！

小女娘又绕回了那大石后，此时春草正盛，绿叶繁茂，若不细瞧，还真不容易被发现。她小心翼翼拨开眼前的草丛，手指滑过叶片，下方果然露出了一条狭窄的洞口，通向宫墙的另一侧。

这洞……

当然是狗洞啦！

这民间的话本子说的对，小姐想要和心上人私奔，就得钻狗洞，简直是必经之路好吗！

程幼薇将头插进去试了试，就是狗洞有些许挤了，都怪自己方才贪嘴吃得太多了！

这皇宫宫巷冗长望不到头，鬼知道还要走多久。不管了，小女娘拍拍手，猛吸一口气，愤愤然般往前一拱。

……

午后阳光透过浓郁的树叶洒在蜿延的甬石小径上，男人负手而行，俊美的脸庞上晖映着日辉，他的瞳孔里满是薄薄的慵懒疏离，鼻高挺而秀，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高贵。两旁的垂柳时不时拂过他的发冠。

男人的近侍上前一步抬臂将那柳枝拨开，一边道：“三殿下，恕小人多嘴一句，上回裕昌郡主生辰宴请都城世家女娘，越娘娘过问三殿下可有满意的三皇子妃人选？”

文子端目光染上不耐：“你究竟是本殿的人，还是母妃派来的？”

“小人知晓殿下不爱听这话，但是陛下今日召见程将军及其幺女，便是想着撮合三殿下的姻缘。”

“她？”文子端立时顿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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