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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大堂内,银杏端坐在前厅的看诊台内。
白纱垂下,半掩着面。
堂前颤巍巍走进一位年入花甲的老翁,携着一名尚七、八岁年纪衣不蔽体的小男童。
老翁衣衫褴褛,看得出腿脚不利,动作一瘸一拐。
小男童专心扶侍着老翁的臂膀,老翁佝着身,人像疲散的弓。
银杏和身旁的对了个眼色,两旁的堂待上前替爷孙俩人拉出梨木软座。
附身恭敬作请。
老翁走上前,松开小孙子的手,附身供手对着银杏就要跪,银杏一阵惊愣,连忙起身阻止,拦起老翁的手。
“不可不可,刘伯不可,您一长者怎能对着我一介小辈行这种大礼,快起来,银杏是受不得。”
“如此是辱失礼节的。”
银杏也不让他跪,老翁只好作罢,小待弯腰作请,银杏目光温和地看着小孙子搀扶着老翁平缓地坐下。
老翁手指细碎地从破旧的汗衫翻出几条绦洗得褪色的船布缝成的荷包里捻出几张搓得起皱的旧银票,搁到桌上,老茧密布的手掌往银杏面前推。
“老刘头在此,多谢银杏小姐往来的恩德,特此来还上番在小姐这欠下的药费。”
“小姐数数,够不够?”
银杏一阵为难,面上摆出不喜之色:“刘伯说什么没有事,您不欠我的钱,上回的药帖是我送你的,不在欠不欠之说。”
“这钱我是不收的。”
银杏把几张银票往回推:“况且,知道您好生不易得来的钱财,还是自己留着,这些天冷了,去小衣铺多置些好衣裳,您现在上了年岁,身体受不得凉了。”
银杏看着脸上灰蒙蒙的小男孩,小男孩安静懂事地自己坐着,比她家小乔叶大不了几岁,样子却出落地极美,剑眉星目,英俊的五官宛如粉雕玉琢,气宇不凡。
银杏看着男孩悄悄爬上桌去抓枣泥糕往嘴里塞的手,对着男孩的大眼睛,低头一笑,示意地眨眨眼:
“也可以给刘夕多买些糕饼,小孩正是长身之际,常饿。”
老翁这才注意到偷吃的小孙子,忙去打他的手:“没脸没皮!”
银杏将小刘夕的委屈样受尽眼底,倒是笑得清脆:
“无事无事,孩子是真的饿了,摆上桌就是拿来吃的,就随他吃的。”
“多吃些。”
得到应许,小刘夕也不顾爷爷的阻拦,站起来大大方方去拿远处的桂花糕。
“哎,少吃些。”老翁枯瘦的手掌抚抚小刘夕的头颅,“莫噎着了。”
“快谢谢好心的小姐。”
刘夕抬起头,自己只要来到银杏小姐这,这一整天就有吃食,不至于饿着肚子,所以他是喜欢眼前这个身着水色长衫的靓丽女子的,粉黛画鬓,如同绢画里走出来的仕女一样清秀美好。
小刘夕只觉得她人美心善,像仙人。
“谢谢小姐。”
“不谢。”银杏抿嘴笑笑,吩咐小待沏了壸解腻的茶水放凉。
“小姐真是悬壶济世,下凡菩萨,是我们这等贫贱百姓的福星啊。”老翁伸出手揩揩溢出的老泪。
“当不得的。”银杏举起纤纤玉手解开素色针带包:“刘伯伸手借我探探,看看银杏上月给您开的药帖管不管用。”
“好,好。”
老翁卷起衣袖,卧着手,银杏伸出中指食指,指尖落在刘伯腕间,凝神探息。
刘伯的苍老的手腕极瘦,只一层包着骨头的干皮,甚至摸不到什么筋肉,银杏合上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气息很弱,血脉不稳。
聪敏的小刘夕像察觉了什么,死死盯着银杏的脸色。
“刘伯,上月熬的汤药是不是不舍得用,多掺了水?”银杏求知地望着血色不足,脸色灰青的刘伯。
“爷爷!”刘夕一脸震惊,嗔怒地冲着刘伯叫道“...为什么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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