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卷 卷八 银杏苏恬 (4-3)

“你不是到宫中去了吗?怎这么快又回来了?”银杏依偎着他，把脸从苏恬胸口抬起来，巡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抚过少年鬓角的碎发，轻责道“怎么才几日你又消瘦了那么多?”

“主君的吩咐大抵安排好了，宫里不舒坦，我待不去，便回来了。不在你身边，夜里总睡得不安稳。”苏恬伸手顺过怀中人儿柔顺的长发，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冰冷的眼底融化开一汪潮湿的春水“夜深了，我就只是顺路来与你报个平安……一会就走，不打扰阿姊休息…”

“只是来看看我?”银杏从手指上捏下一根细小的黑丝，举高放在烛光中，“那这又是为何?要用你探查敌情的玩意在我的房门上做手脚?”

“这个利，小心伤手————”苏恬夺过她手上的黑丝，一下羞红了脸。

“阿恬，这不是头次了……”

苏恬飘忽地看着银杏，像认错的小孩“我总要看见你睡着了，才安心……苏恬害怕阿姊，天黑一个人待着害怕，下回不会这样了……”

“你小时候害怕黑不就是我陪着你度过的，我又怎么会怕黑呢?”银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难怪有段时间我就觉得睡熟时房间里有声响……”银杏甜笑道“你要喜欢睡在我这屋，就搬过来啊————”

“可我今年十七了，不是当年那个六，七岁的小男童了……若再与阿姊一起睡，会给阿姊招闲话的……”

“嗯……”银杏低下头，止了止落寞的笑容“是啊，我的阿恬长大了，可有遇见心宜的小姑娘啊?”

“没有。”苏恬别扭地别过头，“阿姊你别再说这个了……”

“嗯，好。阿姊不说了。”银杏去拉他的手，关上房门“屋外冷，进来说吧。”

苏恬抓住银杏冰冷的手，半蹲下身小心地抱起她，银杏贴着他的胸膛，听见他的心跳像捣乱的弦一样起伏不定。

“你的脚到夜里总是冻的，让我抱你过去吧。”

银杏愣了一下，迟迟应了一声“嗯。”

苏恬抱着银杏往里屋走，停在床榻前，伸手向前欲把银杏放下来，银杏连忙伸手握住苏恬的手臂，苏恬不解地看着她，银杏放开手，轻声问道:“你愿不愿抱我一会……就像从前我抱着你那样…待我睡着，再放开手……”

“好。”苏悟坐下来，把她温柔地抱入自己怀里，把下腭靠近她的头发，淡淡的药香环绕的刹那，苏恬看见银杏偷偷揩揩眼睛，马上自己笑着打趣道:“真是困了，都有眼泪了。”

“你还得你第一次到我的房间见到我那时吗？”

“我记得。那时我伤痕累累，污蓬垢面的，带我进来的那个人领我进了阿姊你的房间，我走过你床台的窗户前时，看见你对着青铜镜子梳妆画眉，那人叫了你，你回过头，就看见了我，对着我笑————”

苏恬低下头，却说不出话，放空视线，却陷入了回忆，银杏轻轻合上眼睛，却觉得一片湿热，“是啊，你想没想起来，那时，我为你抹干净你的脸，你那时才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就这么突凸地抓着我的手不放……”

银杏如梦呓一般轻轻喃喃道“我当时就玩笑说小郎君要对我负责……”

苏恬想起来，那时脑子里一片混沌，脸上被敷上了药油，眼前先是出现了一道强烈的白光，之后，有一双细柔纤长的手温柔地擦拭着自己的伤口，很舒服，仿佛它经过的地方有一股清流涌过，那里就不再疼了。

好像心有感应一般，感觉那只手在自己脸上的动作停了一下，苏恬心中一阵慌忙，唯恐那温柔的双手离开自己，伸手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对面人的手腕。

银杏也显然被这个小男孩吓到了，一会才醒过神来，看着他定定地拽着自己的手，竟觉得这样子有些可爱，那张原来满是泥渍的面孔终于擦洗干净了，露出白白净净，剑眉星目的五官。

银杏看他还不撒手，开口逗弄道:“小郎君为何还不放开我的手？姑娘家的手是不能随便牵的，在我们这，若牵了女眷的手，就是玷了人家的清白，小郎君是要对我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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