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门殿内,四处无人。
明魁独自坐着,依依稀稀听见外面还在下着雨。他竟然有些想念酒味,可端起酒杯,始终没喝。他苦笑一下,确实,饮茶有时远不如喝酒得志。但恐怕是由于年幼时太过嗜酒,才造成如今自己若喝过了小半壶,腹便绞痛。
自此不得不时常避酒。
真是自造孽。
室内闷热,可室外凉快。他在桌上摘下一天未脱的面具,出去透气。
站在阁楼上,外面卷着的风夹着雨丝,他若有所思,很快面就微湿了。想起无盐谴来的小待女,人清清瘦瘦,畏畏缩缩地跪在他面前:“殿下,请…请您留下珉月吧。”
“无盐陛下知道…苏女大人与……公输少爷近来交往甚密…”
“那日在临安街坊偷听的人是你?”
瘦小的珉月蜷伏在地上,胆战心惊,生怕自己动弹一下。
“你是在威胁我?”
“珉…珉月不敢”小待女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颤声道:“只是…无盐陛下想告诉您,大月国和明门的关系,劝您别…再做出格的事…”
雨依旧下,明魁垂下眼眸,他的脸上,左半眼处,仔细看并没有苏女所好奇的丑陋的伤疤胎痕,苍白的面上只是一双忧悒的眼。
目光之处,苍茫一片。
2
已不知道第几次走着走着就扑在地上,苏女翻一个身,仰面躺在地上,她很想在地上就这样睡上一觉,雨水三三两两滴落在她脸上,她甚至不愿再睁开眼,再怎么看都仿佛是这片走不出去的密密竹林。
她想,自己应该是早对受伤流血习以为常了,才会觉得僵硬的身体没有一点痛楚。
她看着自己的胸部微弱地起伏,然后抬起自己的左手,雨中的竹林,光线还没全暗下来,她清楚地看见,左手手腕一旁有一处淡淡的疤痕。所有不能完全消失的皮肉上的伤口,最后都会重新长在骨头上。
她想起余韵的话,其实手肘内侧并不是她的习惯,只是那样用力不至于太疼。穿过她手肘的,不是什么尖刀利刃,而是一只饥肠辘辘的老病狼的牙齿。
那天,男人站在洞窟顶上,告诉她,要么你杀死底下那只狼,要么让它吃掉你。
行香急忙在上面婉劝“她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况且,她还那么瘦小。”
主人在上面置若罔闻。
她一直和那只狡猾的病狼一点一点僵持着,它的耐力真是可怕。刚开始她都要被逼疯了,不顾一切地用离自己最近的一些石头,树枝攻击那头狼,甚至甩出去自己的鞋子。她很少能打中那头狼,尽管它已经老了,四肢不再敏捷,但老狼毕竟拥有狩猎的天性,而且饥肠辘辘,对面的猎物,看起来也并不强大,但它更宁愿小心翼翼地,才能保证肚中的空肠今晚能有所着落。
惊奇的是,后来,她慢慢平静下来,尽量贴着洞壁移动,尽量远离那头狼的目光,她搬起地上的石头,去凿岩壁,尽快把它磨得尖尖的,然而,但她做的一切都不能激怒那头狼,她一边做,一边提心吊胆地数着心跳。
他们对峙了很久,太阳都快落下了。
她一动不动地靠着岩壁休息,那狼和她一样,浑身乏力。她听见那狼一呼一吸的喘着舌头,慢慢向她逼近,愈来愈近,她却始终不动。那条粗糙的舌头顺着她的一只手舐去,一排狼牙紧扣在她手上,饿狼满心欢喜地用尽力气咬进那个它等待已久的东西里面。
苏女也等了很久,用那只给咬破的手捉住狼的牙床,狼挣扎着,她伸出另一只手慢慢摸索过来,一把把狼捉住,翻过身骑上来,把全身压在狼背上,她掐着狼的脖子,用满是鲜血的双手攥着岩石,对准狼的脑袋,狠狠几下,脑花飞溅……
于是,现在也是一样,他总是能一句话,就把她丢在刀山火海。
多么残忍。
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居然还爱上了这个男人,痛苦,挣扎,无地自容。十六岁那年,成人之际,他送了一只装有金丝雀的编笼给她。她问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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