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寻把方孝孺安葬在宫外的雨花台,连同在五龙桥死去的亲人一起,长长绕绕,几乎是望不到头的坟墓。
雨还是绵绵密密,她的十个手指头都滴着红色的液体。独闇陪着一起,也是满身的泥泞。安葬完后,独闇对着方孝孺的坟墓行了个十分尊敬的周礼。
施寻冷眼道:“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是从此,中国的知识分子每每面临守节而死,还是投降而存的严峻抉择时,往往都明智的选择了后者。”
独闇盯着坟墓没吭声,施寻又说:“如你所言,读书种子绝了,儒家精神绝了,后人骨气也绝了,因为人们通过此事总结出了一个很实用的真理: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死不如赖活着。很多人都变成了背面权贵‘横眉冷对千夫指’,迎面权贵‘俯首甘为孺子牛’那种阳奉阴违、俯首帖耳的奴才相!”
施寻咬口牙,眸子里尽是仇视。仇视上天,仇视大地,仇视独闇,仇视朱棣,也仇视她自己。
她穿越来的功能和目的,好像就是只能替她的先祖收尸,真他妈好笑!
安葬完后,施寻回府,独闇跟着。她往哪儿走,要做什么,独闇就伴随左右,也不说话,只是非常有眼力劲儿地递这递那。
某时刻施寻实在是心烦,吼道:“你不要跟着我!”
独闇干巴巴杵着:“施寻……”
“你只要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现,我就不伤心!”
“施寻……”
“不要出现!!”施寻“嘭”地一声将门关上,独闇被挡在门外。
傍晚时分,施寻出屋子。一个人在屋内关久了,屋内的空气又封闭,某些问题她就是越发的想不开,想不通。
屋外的雨还是簌簌,施寻游走在其中。慢慢地身子蹲下,抱着双膝。
有些问题,她就是想不开、想不通了。把自己三次来的所有经历都审视了一遍,她这样旁观者的心态,上帝的视角,究竟对是不对?金川门前夜,她写的行军路线,为什么就没有通风报信出去?
想到心中更惨然,施寻把头扎到膝盖里。莫不是当时,朱棣在她肩膀哭泣,她想她也不会共情到朱棣,也不会将行军路线写了又扔,扔了又写那般犹豫。也莫不是有方孝孺那层关系,她想她会是很钦佩朱棣那个人的。所以说事情啊,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根本体会不到有多疼的。
雨还在簌簌,风也在啸啸。施寻越想就越是出不来,身心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迷雾中,不知道哪里才是出口,哪里才是光明。
一会儿后,突然感觉身上雨停,风也闷鸣,施寻抬起头来,才是有一把黑色的雨伞正挡在她的身上面。
独闇打着伞,默默地站在一旁。
施寻看着他,眼神也逐步变成仇视,专挑伤人的话来说:“是你两次把我关起来的。”
独闇唇齿嗫嚅,斟酌半天,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施寻怨了他一眼,愤愤走开。
独闇站在原地,垂头丧气。他两次把施寻关起来,自以为是为施寻好,却不想,竟变成了罪魁祸首。
也更不想,事情会发生得这么快,还发生得这么大。他没有替施寻挡住风雨,除了歉疚自责,也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又只有默默地观察着施寻的行为动静,就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情。
直到天渐渐变黑,风雨渐微,到第二天晨明,天边爬上了一束虚弱的光亮。
在门外守了一夜的独闇也更显沮丧,但是听到那声房门声响后,他的精气神立马就又回来了。
施寻没理他,和婉儿径直出了去。
独闇立马朝旁边站着的四大高手扫一眼,四大高手便跟了出去。
独闇不知道施寻要去干什么,但是他又不能跟着,要不施寻看着更心烦,就只有派人暗中保护。
晚上四大高手回来禀报,说是施寻给方孝孺守灵了一天。
独闇微微点头,命令他们,往后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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