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朱棣艰难地咽着嗓子,看着独闇一身上下,手足无措。
“先生……”他想去扶住独闇的身子,可手却被独闇无情避开。
“燕王……”久久,独闇才吃力张口。
疼,累,独闇挪动着笨拙的身子,慢慢靠近朱棣头部去。
血牙红口在朱棣耳边,虚弱的声音强硬地说:“燕王,言而无信,天打雷劈!这关我若过去,我一定帮你,我若过不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最好盼着,我好好活着,再给我想要的。你若把施寻还给我,我送你一顶白帽子。否则张冠李戴,惶惶一生!”
朱棣是藩王,王字加白帽,是皇。
朱棣怔怔地看着独闇,第一次在独闇的眼里看到了戾气。
“先生……”短短几日,他觉得独闇消瘦得可怕。
“行了,保重。”独闇偏一下重重的脑袋,再丢下一句:“施寻!”
两个侍卫又顺势跑去把独闇架起,修长身影又被拖出一路亮闪闪的血迹。
独闇目光清冷,继续朝前走。他心寒,心冷,他帮了朱家王朝的忙,却遭遇兔死狗烹,虽然自古以来,兔死狗烹是常态!他心寒,心冷,朱棣曾答应过他的事,不但事后没有做到,还冷眼旁观无作为。虽然他认为,知道,朱棣作为一个王,就是该那样以大局为重,心狠冷血!
想着这些,独闇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开始摇摇欲坠。
而这一幕深深痛戳着朱棣的眼睛,他追上去,一把将两个侍卫掀开:“不准碰他!”
“燕王,皇上有令,逐出京门!”
“不准碰他!”
“燕王,恕属下有令在身!”
“让他自己走!”朱棣绝望地声嘶力竭。
两个侍卫对看一眼,手都往后缩了缩,不强势了,静静在一旁跟着。
独闇没回头,只是勾唇冷笑了一下。朱棣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就说明朱棣有一颗狼心!
步伐继续,往前走。
朱棣死死盯住独闇的背影,不知不觉地就咬紧了牙关口,眼底悲伤如江水崩腾,却又在他竭力克制下,隐入看似薄情寡义的眸子中。
此时两个人的两颗心,都如同那个修长身影一样,孤单、脆弱、无助、但是傲然卓立!
快马加鞭两个时辰,独闇被逐出了南京城。一路露天草棚马车颠簸,手上的血已流干,整张脸没半点气色,全身使不出丁点力气。
唯独手背上的那层肉皮子,居然在震荡中没有掉,已经断开了的手掌死缠烂打地粘在那层肉皮子上,好顽强!
“姚独闇,终生不入京门!”两个侍卫将已无力行走的独闇从马车上抬起,走到立有“南京”两字的界碑边,一同甩手,将独闇扔进了那条边境的沟壑里。
独闇被从上而下,落地“嘭”的一声,断掌粘着肉皮子,还在沟底的干脆杂草上弹了两下。
无力挣扎,他就像是一具尸体。
听得两个侍卫一声“走”字后,独闇才气虚地睁开眼睛。仰面朝着天,光线有点强,似乎都穿透了他脸上的皮肤。
两旁高高的峰顶如利剑插入云霄,矗立在天地之间。两旁群山起伏,行对峙如同阀门。
早已感受不到痛感了,就是好疲。独闇躺在沟壑最底处的干杂草上,想睡。
微微闭眼间,忽见得沟缘上露出了两个人的脑袋。
那是两个无比熟悉的面孔,无比亲切的重要的人。
他看着,本已死去的肢体突然来了瞬知觉。眼底流出无尽的心痛和悲哀,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下,滴进被杂草刺伤的带血的耳朵里。
“老师,王宾,我护不了她……”说着略一摆头,泪水便滚进黄褐色的干草中。
眼闭,人事不省……
晚上,独闇醒来。是在一间十分简陋的茅草屋,昏暗的油灯下,还是那两张无比亲切信任的脸。
“醒了醒了,总算醒了!”王宾欣喜过望,激动地拽着席应真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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