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爹

并排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正是日出之际

李家村的景色其实很好，远处白雪皑皑，天光乍亮

李寻春：你会钓鱼么

杨续昼：（思索片刻）会一些

李寻春：（这钓鱼，会便是会，不会便是不会。会一些算什么，莫不是自谦？）

这么想着，她便将杨续昼带来了村里的湖

说是湖，其实也不大，向雪山那边蔓延，一眼就望得到尽头

李寻春：你在这钓鱼，那边有我家前些年做的一处小牧场，村子里人多看着也方便

杨续昼：（笑）好的，娘子

她接过鸡崽和鸭崽，慢慢地往牧场走去

其实不止为这个，她捏着衣袖里藏着的一百文钱

杨续昼是读书人，遗弃到山上时身上只有几卷书，纸墨这些总少不得

李寻春：（叹口气）若能同话本子里一般，日后当个官老爷就好了

走了没一会，突然面前窜出个男人

胡子拉碴，粗布麻衣

男子：什么官老爷？

李寻春猛的一顿，手无力地垂落，东西散落一地

鸡鸭啾啾地叫着，她手握成拳，脸色发白

男子：见你老子脸色这么差做什么？偷男人了怕你老子整你？

李寻春：真当是每个人都同你一般！

男子：（舔了舔嘴）别人我不知道，你这小蹄子我生的，我还不知道？

李寻春不欲再言，蹲下身捡着东西

男子：哪来的鸡鸭？村里还给你一个赔钱货分这些？

李寻春：（冷冷道）我成亲了

男子：（皱眉）哪家的，怎么还住在村子里？

男子：我记得跟你同岁的只有你二伯家那个傻子

男子：（想了片刻，又笑起来）傻子便傻子吧，他家有的是银子，聘礼给了多少？

男子：还不拿出来给你老子花！

男子：没你老子有你吗？

见这所谓的爹自顾自地臆想，李寻春捡起东西便绕过他离开

男子：李寻春！

在李秀才锲而不舍地喊着数声后，李寻春终于顿住脚步

她回头，一双杏眼平静无波

李寻春：生而不养，算甚父亲？

男子：（尴尬半秒）

男子：（又见她不反驳，愈发肯定自己所想，没脸没皮地笑起来）寻春，春儿，你老子记性好着呢，知道二伯家住哪，我现在就去要

男子：你说你一个丫头片子，拿着这钱还不是给他家用了，多亏啊，给你老子，后边给你置办点嫁妆

李寻春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今日若当真是她许了那傻子，依着二伯的性子，这便宜爹便当真能要到那钱

嫁妆？

还不是都是他的

越想心里越是烦躁，她加快脚下的步子

乡间的泥泞路不平整，冬天下了雪，次日一早融化了些，走上去很打滑

她一双布鞋

李寻春：啊——

本以为会硬生生吃这么一痛

杨续昼：娘子，小心

本该安安静静坐在湖边垂钓的杨续昼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他垂下眼，眸中都是温和

难得的，没有那种让人讨厌的可怜

杨续昼：岳父在，我怕我出现会更惹得不快，可是做错了？

李寻春：没有，你还是小心为上

她搀着杨续昼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李寻春：只是可惜了小崽崽们跟着我摔了两次

杨续昼：（失笑）

他蹲下身一个一个捡起来

又牵起她的手

杨续昼：娘子领路，我怕滑

李寻春愣了一下，旋即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