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阁的精雕木门被缓缓推开,一脸疲惫的大夫缓步踱出,拭了拭脸上的汗,作揖道:“大小姐,暮公子暂时无碍了,切忌再让他饮酒了,平时也要注意休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落红,再这样下去恐有性命之虞。”
苏棠雪怔了怔,问道:“不是一直说胎儿很安稳吗?怎么会经常落红?”
大夫颇为讶异地看着苏棠雪:“大小姐不知道吗?骊族人不会流产的,只要父体仍有鲜活的精血,胎儿就能一直赖以生存。”
苏棠雪登时僵立在原地。
她想起在听雨阁的时候,暮清池跟她说过,可以随时剖腹取子。
她顿时心乱如麻。
行至阁中,苏棠雪看到床榻上的人,脸色灰白,气息轻浅,整个人瘦弱得像一张纸片,唯有腰间巨腹隆起,看起来突兀而诡异。
在那高隆的巨腹上,他青白枯瘦的手按在那里,微微揪扯着单薄的锦被,额头仍有薄汗,湿润了周围的黑发。
人是不清醒的,只是肚子还在疼。
苏棠雪在床边坐下,细细打量了他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疼都不喊的吗?你们骊族人怎么什么都这么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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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雪从贵妃榻上醒来的时候,天空刚泛起鱼肚白,下人们都还没起来劳作,她走进里卧掀开床幔,只见床铺空空如也,莫说软枕和锦被,连床褥都被扯了去,只余一张床板。
这就是传说中的……卷铺盖走人?
苏棠雪一脸懵逼地走出去找人。
转悠了半天,可算是在后院找到了暮清池的身影。这人正挺着个大肚子,吃力地从井里提起一只木桶,然后将水尽数倒在旁边的一只大木盆中。
木盆里浸着的正是苏棠雪的刺绣锦被,旁边晾着的是她的丝绸褥子。
他抬手用衣袖擦了擦汗,撑着井口缓慢地跪坐下去,将隆沉的腹部垫在腿上,开始搓洗盆里的锦被。
初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凉意,苏棠雪打了个寒战,快步走了过去:“暮清池,你这是做什么?”
他被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想要说话,却是先打了个寒战,才从嘶哑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声音来:“苏姑娘,马上就洗干净了。”
他低下头,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苏棠雪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手一直在发抖。
“谁让你洗了?”苏棠雪无可奈何地道。
暮清池的手僵了僵,轻轻将手里的锦被放下,怔怔地说:“那,阿梁来洗,可好?”
“什么?”苏棠雪不解。
暮清池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阿梁不脏。”
苏棠雪懵懵懂懂的,半天才搞明白暮清池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个没必要洗的啊,谁都不用洗,又没脏。”
“……我睡过了,”暮清池苍白着脸,没有血色的唇微微打着哆嗦,费力地解释起来,“苏姑娘,我昨日醉得厉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梨花阁去的,还、还睡在你的床上,我……真的不记得……”
苏棠雪听他说话断断续续,身子一直发抖,便打断他的话道:“别说了,你昨晚病得厉害,先回屋子里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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