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面白如纸,唇色发灰,冷汗将额发尽数濡湿,浑浊的双眸努力地聚起光来,那是极其温柔的安抚与宽慰。故而纵使他的状况看起来十分糟糕,苏棠雪却能很快地放松下来。
她立刻蹲下,扶着他的肩膀轻声询问:“有没有事?”
“没事……孩子没事……”他放开她的手,哑声开口,苏棠雪看到他的下唇有好几道被咬烂的痕迹。
察觉到她的手放在他肩上,他扶着肚子,艰难地往旁边挪了挪笨重的身体:“别碰……不干净。”
苏棠雪讪讪地收回手,执着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他低低喘着气,只是摇头。
苏棠雪细如柳丝的眉毛紧紧蹙着:“你莫要逞强,别累得孩子也有什么不好。”
暮清池瘦骨嶙峋的脊背颤了颤,他轻叹一声,擦了擦额际的冷汗:“不会。”
擦尽汗水,他才抬头看她,灰蒙的双眸中是温和的认真,话语极慢极轻,搭在胸口的手未曾放下:“苏姑娘,你莫担心。这孩子受上等安胎药滋养,虽只长了六月余,却是比寻常八月满的孩子还要强壮些许。若我无力再养育他,直接剖腹取子也无碍的。”
苏棠雪被“剖腹取子”骇得不轻,张口结舌一时无言。
长久的沉寂过后,是暮清池打破沉默:“黄糖糕做好了。”
“哦。”
暮清池颇为费力地撑起沉重的身体,将黄糖糕端到她面前。
苏棠雪咽了咽口水,抓起一块就塞进嘴里,和记忆中相去无几却又有几分新鲜的可口味道,她几乎没怎么嚼,就急吼吼地吞了下去,又抓起一块。
“慢些。”暮清池哑声道。
苏棠雪大快朵颐,将满满一盘黄糖糕吃到仅剩两块的时候,才愣愣地看向暮清池:“你要不要吃?”
暮清池摇头。
他苍白疲惫的神色让苏棠雪感到十分过意不去,便坚持道:“你吃一块吧。”
暮清池眸光微暖,轻声说:“吃不完就留着。”
苏棠雪便拿起其中一块,放下了最后一块,边吃边道:“还是冰镇的可口些,不过这热乎的倒也暖胃。”
暮清池静静听她说完,才缓缓道:“你近日饮酒过多,已伤了胃,不宜再进凉食。”
苏棠雪摆摆手:“那点酒算个什么——对了,我记得上一次吃这个糕,是有酒香的,这回你没放酒对吧?”
“苏姑娘——”暮清池有些气力不继,唤了她一声忽然停下来喘了一口气,接着道,“以后可否少饮些酒?着实伤身。如若心里苦闷,可以……”
他没回答自己的问题,苏棠雪本就有几分不悦,开口竟还试图教唆自己,还敢提什么心里苦闷,她的苦闷难道不都是源自于他?
苏棠雪叶眉一蹙,愠道:“暮清池,你不觉得自己话多了些?”
暮清池薄唇微颤,唇色苍白失血:“你的胃不好。”
“那也轮不到你来管,”苏棠雪拂袖起身,葱白玉指拽紧衣袖,“你最好弄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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