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不出来了捏 (2-1)

第一章

六月的夏，已是雨季，时有大雨如玉珠落盘，时有细雨若梦中低语，无论大小，却是从来都没有停过的。

阿梁揣着好不容易从管家李伯那儿讨来的汤婆子，撑着油纸伞走过湿滑的青石板路，看着前方的听雨阁仍亮着暖黄烛光，不禁叹息一声。

这样的雨季，于他家主子来说最是难熬。

木门有些老旧，推开时长长的“吱呀”声，磨得阿梁耳根子疼，多长的时日都难以习惯。

屋内的事物一一展露，皆是陈旧带着风霜气息。而卧于桌案上凝眸研读账本那一人，却使这一切变做一副古老的水墨画。他墨发披肩，素衣加身，眉目清俊，肤色雪白，宛若一轮银钩月，静谧美好，不可方物。

这便是阿梁伺候的人，苏家小女苏棠雪的夫君暮清池。

阿梁看他蹙起清淡的眉，连忙将木门带上，却还是让他呛了风，低咳起来。

咳声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阿梁快步过去，责怪道：“姑爷，您方才答应了阿梁，立刻去床上躺着的。”

暮清池止住咳嗽，没看阿梁一眼，只是哑声道：“就这最后的两页了。”

阿梁叹了口气，将一只汤婆子置于他脚下：“这里头的热水是刚灌的，您快暖暖脚。”

暮清池没有回应阿梁的话，兀自道：“西市染坊有五十两银子久未收回，明日你同我去看看。”

“是。”

暮清池看完账本，将其收好，咳嗽一阵，眉间倦意浓重：“夫人回来了吗？”

“小婵不曾来报，许是又晚归了，”阿梁看他似乎想自己起身，赶紧过去搭把手，“姑爷，您紧着些身子。”

暮清池一袭纯白长衫，衬得身形清瘦单薄，腰腹间却是突兀地隆起一块，仿佛全身所有的血肉都集中在了那里。

他腹中育有苏棠雪的骨肉，已六月有余。

阿梁扶着他，小心翼翼地让他在床上躺下。

暮清池喘息一阵，微微蜷起身子，按住了胸口。

“姑爷，可是心口疼？”阿梁担心道。

暮清池面色灰白，气息短促，一时无力应答，过了一阵才摇头：“无碍，只是胸闷……阿梁，若夫人寅时仍未回府，务必唤我起来。”

阿梁连声应着，床上那人也不知道听清了没有，已然虚弱得昏昏睡去。

听着他极为无力的凌乱呼吸，阿梁一阵难受。

－

暮清池是入赘进苏家的。

苏家是南方远近闻名的大商户，主营布匹、茶叶，家主苏荣深知“知地取胜，择地生财”之道，早早看中了南方几大重镇的桑蚕养殖业及茶叶种植业，白手起家奔波半生，至今已撑起南方商业的半边天。

苏荣育有一儿一女，长子苏晏竹，小女苏棠雪，其妻产下苏棠雪后便撒手人寰。因苏棠雪模样像极亡妻，他格外宠爱这个小女儿，加之丧妻之痛不堪回首，他从苏棠雪牙牙学语开始，便四处托人寻找身世干净形貌昳丽的骊族男子。

找来的便是暮清池。

阿梁对骊族人并不了解，如果暮清池能够代表所有骊族人，那他认为骊族人应当至少具备以下两个特质：

第一，模样生得好看。

第二，男女皆可生育。

阿梁是在暮清池嫁入苏家之后，苏荣专门请来伺候他的。初见暮清池，阿梁始终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要服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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