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会到潭边来,摘片叶子吹个小曲儿,也没留意到脚边有一只小贝壳在陶醉地随着他的节拍翕张自己小小的身体。
有时候他回家了,他看不见他了,可他仍旧痴痴地趴在滩涂上,想着他明天什么时候过来,直到长老气急败坏地爬上岸来,一脚把他踹回潭子里去:“成天就知道搁外边瞎玩!你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人形!”
被长老打骂他也是甘愿的,只要能看看他。
他可喜欢他了,特别特别喜欢他。
从他救下他那一刻起,他就特别特别喜欢他。
他躺在他绵软又温暖的掌心,看着他粉嫩脸庞上甜甜的笑容,听着他用和笑容一样甜甜的嗓音说:“小贝壳,回家啦。”
其实那时候的言蹊还没有形成完整的意识,根本不知道那叫做笑容,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他的笑容,他的声音,像水底柔软芳香又清甜甘美的水草,把他的心牢牢地牵住了。
长老说,要是想把喜欢的人带回家,得先好好地把人形修炼出来,别再成天往外跑。
他很听话,乖乖地留在潭子里修炼了好久好久,直到有一天实在是想念他,又跑到岸上去了,可是等了整整三日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已经快要修成人形的他,可以离开滩涂好远了,他就打着滚到处找他,可非但没找到,还迷了路,把自己给弄丢了。
再找到梨花潭的时候,那里已经成了一汪血潭,他的族人全都殒命池底,连长老都不知去向了。
再后来,就是他修炼成人形,到处打听他下落的时候了,他断断续续打听来的那些消息,和陆晟所了解的无甚差别。
当人们一边讲述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一边唾弃着白蝶贝这样邪恶肮脏的物种的时候,他总是轻轻发着抖,掌心直冒冷汗。
修成人形之前的白蝶贝,其实智商感官是极其低下的,他在那段生命里的记忆,也就只有林筝的存在是清晰的,他甚至记不清楚从小生存的梨花潭底是什么样子,记不清楚常常和自己玩耍的小伙伴是哪些,记不清楚自己喜欢吃什么,连长老的模样也只有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所以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是这样令人厌弃的东西,原来是他们这样邪恶肮脏的物种,害得聿哥哥家破人亡。
只要想一想,事发之时他会有多么难过痛苦,他就眼泪直流,心疼得喘不上气,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扔掉。
他喜欢的人,还会喜欢他么?
不喜欢可以,怨恨也没有关系,只要他能给他一个机会赎罪,就是最好的了。
所幸,他总算是找到他了,他也愿意给他补偿的机会。
真的,太好了。
言蹊躺在冰冷僵硬的毡子上,肚子里的珍珠正在缓慢地旋转着,吸收他吞进去的那些黄沙,不断地厮磨着他单薄脆弱的腹壁,绵延密集的疼痛一分一秒都未曾停歇。
他疼出了一身的汗水,咬紧了自己衣襟的衣料忍痛,唇角时不时有鲜血溢出,擦也擦不完。
疼的有些喘不上气,他艰难地吐掉口中的衣料,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朝演武场的方向颤抖地伸出了手,喃喃地喊着她的名字:“哥哥…聿哥哥…我疼…好疼…你抱抱我…抱抱我……”
他努力地幻想着自己就在林筝怀中,林筝像给沈祁揉胸口那样,帮他揉着肚子,忽然就觉得舒服了好多,眼泪却流个不停。
聿哥哥,我知道你讨厌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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