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沈雨飞知皇帝林羽清一直爱慕沈雨眠，恳请皇帝赐他数十个死刑犯人做白蝶贝精的活食以试验金珍珠的效用，结果并不理想——那些死刑犯人身上污秽，伤病缠身，白蝶贝精根本不愿意食用，反而咬伤了投放死刑犯的普通将士，想将其拖入潭中食用。

沈雨飞恐林羽桓救妻心切做出违背伦常的事情，一直不敢告知林羽桓金珍珠解毒之法，然而消息还是泄露了出去——林羽桓果真鬼迷心窍，竟将自己最为器重的精兵干将整整一百人活生生投入梨花潭中，喂给了那凶残暴戾的妖怪。

陆晟还听说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为了防止将士们挣扎逃逸，林羽桓用玄铁铸造了一只巨大的铁笼，完完整整地将整个潭面盖住，然后深深地往下沉，将所有将士死死压在了潭底，任他们拼死挣扎到筋疲力尽，无助地被妖怪肆意啃食，任梨花潭变成一汪血潭。

皇帝林羽清得知消息后震怒，林羽桓对自己的恶行也供认不讳，于是圣旨一下，次日林羽桓就被送上了断头台。金珍珠虽然拿到了，但沈雨眠终究没有等到，林羽桓人头落地不过半个时辰，她也断了气息。

按照律法，林筝当是株连之罪，也是要被处以死刑的，但念在稚子无辜，加之林筝虽为男儿身，模样却像极了皇帝求之不得的沈雨眠，皇帝终究没忍心取他性命，只是让他顶着名存实亡的宁小王爷的头衔，被贬到了最为艰苦荒凉的漠北自生自灭。

陆晟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年少时的林筝是怎样的玩世不恭放荡不羁，不近琴棋书画也不愿舞刀弄抢，最是喜欢混迹青楼酒馆之地，以调戏名伶舞姬为乐。

未曾想，这样的一个纨绔子弟，在家门生变后短短的五年时间里，竟成了漠北第一武将，月雁弯弓远攻射杀，天邪长剑人剑合一，这两件他从不轻易离身的宝器，被他使得出神入化。

常有人叹林家百年积淀的武士之魂，终究是在他身体里陡然复苏，可陆晟知道，这五年林筝过的是怎样的艰难辛苦。

忆起不堪往事，陆晟唯有一声叹息，又觉北风凛冽，不由拢了拢衣襟，抬头看了看前路，已经快到言蹊居住的偏院了。

这言公子看着年纪很小，却有着过人的医术，是被林筝不知从什么地方捡回来养着的。

陆晟看得出这位小公子对林筝用情颇深，一双杏眼总是眼巴巴地看着他，脉脉含情。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陆晟看来，林筝心里，怕是除了他表哥沈祁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

“公子，该用膳了。”竹笙提着食盒掀开内室的珠帘，对着床上的人恭声道。

没有回应。

竹笙叹了口气：“公子。”

这第二声唤出口后好一会儿，才听到那人嘶哑难听的声音可怜兮兮地响起来：“竹子，我肚子…好疼。”

对于他肚子疼这件事情，竹笙已经习以为常了，此时也不过是眼皮略抬了抬，就专心致志地去拾掇食盒里的碗碟。

羊肉汤、酱牛肉、 咸菜叶……在漠北这等极端苦寒之地，这样的饭食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只是，并不是给言公子的，是给他这个仆人的。

言公子的……

竹笙打开食盒最下面的一层，拿出了一碗泡在水中的黄沙——这，便是言蹊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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