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微微眯着眼睛:“姑娘,或许你不记得了,早些时日我儿重病缠身,我们并无多余的银两去看病,我去求过很多医馆,可唯独济世堂救了我儿的命,且姑娘对我们——分文不收。”
顾声声怔怔的,唇上的血色慢慢褪去。
“济世堂逢十逢五开门,每日五人;病重者先,多财者次之,无财者分文不取。”
她耳边回荡着自己昔日立的规矩。
她的嘴唇微微张合:“救人救世救天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这是我的责任。”
“所以姑娘,旁的我不会听信,我只信我眼睛看到的,亲身感受到的。”
随即,老妇人的儿子对着顾声声磕头道:“多谢声声姑娘的救命之恩,韩烁铭记于心。”
顾声声盈盈一笑。
笑时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是新月般的笑颜。
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稍稍犹豫,老妇人端了热水,拿了干净的布走来。
顾声声连忙道谢。
韩烁一直倚在门口,他欲言又止,却被老妇人拉走了。
顾声声心中隐隐不安。
她知道渝州城有古怪,但是她并不急着问他们。
毕竟如今已是深夜,问出来也无济于事。
“伤要不要紧?”她声音很低。
墨萧愣住。
他回眸,心头微微一暖,他笑了笑,牵动着额角的伤。
顾声声轻笑:“问你话,一个劲傻笑作甚?”
墨萧粗声粗气道:“今日是我莽撞了,只想着你的命,忘了自己也是一条命。”
有片刻的沉默。
顾声声将帕子在热水中浸湿,轻柔地擦去他额头的血痕。
墨萧黑瞳幽幽地看着她,她的手指拂过他脸颊,他下意识想侧开头,却生生忍住。
她的指腹很软。
与伤口上疼痛的感觉不同。
她触过的肌肤,带来温暖的感觉。
顾声声用干净的布条把他的伤痕包扎好。
墨萧抿紧了唇。
烛光下的她垂着眼,小扇子一般的光影垂落在眼睑上。
她很认真地说:“我如今没有药,所以你暂且忍忍,天亮以后,我回济世堂取药。”
“顾声声,我知道你一直都没变。”
“这是我的事,日后你不必再为了我给自己找麻烦,命是自己的。”
“疯女人,你如今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破事,自己都晾在泥潭里起不来,还有心思管我。”墨萧弯唇看着她。
顾声声抬头望着月色,淡淡笑了笑:
“好歹也得活出个人样来。我若稍一松懈,一口气撑不下去,索性一脖子吊死,尸体也没得善终。”
“人样……”
“可我还有需要我去完成的事情,我不能索性。”
“疯女人!你到底还有什么事!”
顾声声走到门外,蹲下身。
她看着茂盛欲滴的青苔底下,四处爬动的蚂蚁:“墨萧,你见过蝼蚁吗?”
“见过,我再问你话呢女人?”
“蝼蚁尚且偷生,而且希望偷生得不要那么艰难,所以无论怎样,我会忍耐下去。”
“忍耐就够了?”他仰天道。
顾声声冷笑连连:“不够,我不是害怕的忍,而是以退为进的忍。不是懦弱的忍,而是后发制人的忍。”
月光朦胧。
是个照不亮万千苦人家的毛月亮。
那么昏黄一轮,连心底的心事亦模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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