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尘旧梦（6）

她自打出生便生长在这宫里，从未触及过宫外的世界，此时离宫，她又当去往何方？她不知道。可她明白，不管自己去哪，永远都是充满苦难的。她自己犯蠢入了圈套，由她一人来承担痛苦便足以，何苦再叫那无辜的清水来受苦。

令嘉想了想片刻，顿了顿，道：“好清水，你要相信你家主子我性子坚忍，总有一天我能再回来这里，报我含冤受辱之仇！所以，你要帮我守好这个地方，帮我守住我的势力啊。”

令嘉这么说也不是真的想要清水为她守势力，且不说她能不能杀回宫来，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公主，贸然出宫，无依无靠，隐姓埋名，能活下来都是万幸，又如何奢求回宫复仇？自然是希望她在宫里安心待到25，然后出宫，嫁一个好郎君，儿女承欢膝下，一生平安幸福便好。

果然，这话对清水是极有效果的，清水思虑了会儿，道：“那奴婢便帮您守着这昭和宫，那您可要早日回宫。”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令嘉笑着答应，一边应声，一边心下思量：该同父皇提一提，待到清水25时，便将她送出宫去。

主仆二人刚停下交谈，外头便有宫人大声喝道“常夫人到!”

“嘉儿，我的好孩子，你受苦了。”

人未至，声先至。这便是这位夫人娘娘的性子，人道她有王熙凤的精明能干，而无王熙凤的算计城府。

“给夫人娘娘见安!”令嘉淡淡地起身行礼，眸子里淡然看不出情绪翻涌。

常夫人察觉了令嘉的冷漠，只当是令嘉将临死而绝望，并不放在心上，只继续道:“好孩子，快起来吧!我的好嘉儿，这三年，本宫一直在佛堂里为你诵经祈福。好在看你如今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

令嘉有些好笑，这常夫人是奉皇命而来赐死她，如今又装作以为她安然无恙，何其可笑。不过令嘉并不打算戳穿她，浅笑盈盈地道:“是吗？那可真是多谢娘娘了。只是我这安然无恙怕是到不了明日了，不如娘娘遣散侍人，教嘉儿好好同您说说贴心话?”

常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怕她瞧出些许端倪，便遣了左右退下。

“夫人，那这酒……?”

“放那桌上吧!”说话的不是常夫人，而是令嘉。她很清楚常夫人现在的心情，越是乱，于她了解真相便越有利。

不出令嘉所料，常夫人神色复杂，再次遣退侍者。复尔，为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收拾了神色，复开口道:“嘉儿，你不要怪本宫不为你求情，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又为黔首所知，传于市井，你父皇也是无奈啊。”

“我明白。”令嘉点点头，很是赞成，“一个给皇室蒙羞的公主，是该得到教训，更何况我在百姓中的名声极差，被赐死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如若这一切都是旁人陷害的呢？”

常夫人一震，有些心虚地道:“你……嘉儿……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我怎么都听不懂啊。”

“夫人娘娘不必如此，嘉儿可还什么都没说呢？何必不打自招。”令嘉笑得意味深长。常夫人此刻也懂了，什么贴心话，不过是她来兴师问罪，清算旧账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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