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尘旧梦（4）

沈令妍知道令嘉曾爱过楚逸，她说这话倒不是为了故意刺激她，而是想要告诉她，幸亏她不曾嫁给楚逸，不然如今吃苦的怕就成她了。

令嘉看着沈令妍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如今，我对他早已无往日情分。他不顾青梅竹马的兄妹之情，我也没必要时时挂念着他，况且日后……也见不到了，还不如莫打交道的好。”

沈令妍听闻此话只觉奇怪，为何会见不到了呢？正欲开口问，却被令嘉制止了:“好啦，你好容易进宫一趟，日色也不早了，快去陪陪颜贵仪吧！贵仪娘娘想来也是想你许久了呢！你去她宫里陪她用个晚膳，还能赶在宫门下钥前回府呢。”

沈令妍想想，自己确实也多日不曾见到母妃了，再加之，看到令嘉如此放松的神情，想着应当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便也就去了清韵殿。

沈令妍到底是心思单纯的，不曾料到嘉宁帝次日便下了圣旨，她倒是四处求告无门，便是宫门，她都入不得，一头焦急着，另一头却若无其事。令嘉坐在梳妆台前，这是她这三年来第一次细细装扮自己，手里握着三年前时兴的螺子黛，一点一点地描出柳叶眉。又取了一点胭脂抹在眼角颊边。又拿出唇纸，温温的抿上，所谓美人便此番立于灯台之侧。清水取来略朴素些的衣裳给她。令嘉摇了摇头，对清水道：“我还记得，母后在时，最爱看我穿红裙，此番离去，我也要穿着红裙。我便会感觉到，仿佛母后从未离开过我。”

清水换了一袭红裙子来，这是陈皇后在时为她制的，上面的绣花还是陈皇后用自己擅长的苏绣所绣。因为陈皇后喜欢令嘉穿红裙子，有小姑娘的娇俏，更想到了诗经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便在那裙子上绣了几簇桃花，深红浅红相交映，正合“可爱深红爱浅红”之景。

陈皇后在时，令嘉不喜欢穿红裙。令嘉自三岁起，便被抱到常夫人宫里教养。对于母亲的记忆，只停止于三岁之前，之后，陈皇后便一直病着，后宫管理之权也早已落到常夫人和翁贵妃二人的肩上。直至七岁，陈皇后身子慢慢好了，说要把她接回去抚养，她原是抵触，毕竟自打有记忆起，令嘉的人生便是在宁福宫里过的，可是嘉宁帝非常严肃的要求她回凤栖宫居住，她便也就去了。

到了八岁，母后再次有孕，诞下一子，其实令嘉心里还是极开心的，便同陈皇后的关系缓和了不少。直到沈则安长到十岁时，因为偶然外出踏青，突遇山洪，送了性命。陈皇后纠缠病榻一年有余，便去了。似乎直到陈皇后过世了，令嘉才意识到自己对母后的愧疚和爱已经无法弥补了。

令嘉一边想着，一边穿上这身红衣，眼里的泪珠在酝酿着，她也在努力着不让它落下。世人传言中骄傲跋扈的嫡公主，怎么可以哭？

正当令嘉刚穿好衣裳，正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时，突然，门外喊声响起：“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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