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而不有 (4-1)

浣纱坊与世子的院阁离得并不远，云瑶刚踏进门槛，从里头便响起了中气十足的叫骂声。

吕嬷嬷:“贱蹄子，洗几件衣服都洗不干净，若不是我以前发现，等上头主子责问下来，我非得扒了你的皮。”

被辱骂的浣女低眉顺目，脸色苍白。

秋芸:一双常年浸泡在冷水里的手已经发白发紫，面对这一顿铺天盖地的责骂，独自默默承受，不敢多说一句。

秋芸:“奴婢不敢耽搁…”

领路的婢女淡定自若的走上去，就像对眼前的一切已经是司空见惯一样。

领路婢女:“这是新来的，有劳吕嬷嬷好好教导。”

吕嬷嬷冷眼看过来，首先就注意到了容貌气度都极其出色的云瑶。

吕嬷嬷:“老奴蒙恩许久，自不会辜负主子的期待，一定尽心尽力好生管教这些下人。”

领路婢女:“今日起就让她们当值吧，你这里不是也缺人手吗?”

吕嬷嬷:(一张老脸笑皱)“可不是吗，多了新人进来，可能分不少压力呢。”

领路婢女:“那也不多打扰嬷嬷了。”

待领头婢女走了，嬷嬷重新板起了一张脸，厉声喝道:“从今以后，便我便负责管教你们。”

吕嬷嬷:“浣纱坊不比别的地儿，干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手脚勤快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嬷嬷看云瑶一眼，竟是个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妖娆妩媚之姿的美人。

吕嬷嬷:“不过若表现的不错，也还是有机会迁出去的。”

吕嬷嬷:“听话勤快，四字准则，可听明白了?”

云瑶跟着回答:"明白了。"

嬷嬷点点头，又指了眼角落堆叠如山的衣裳:“去把那些洗了。”

总共三个木桶，像是早早的就为你们备好了一样。其他两个人迅速占领了衣物不太多的两桶，留给云瑶最多的一桶。

云瑶心中纵有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拎起一件衣物，拿起一旁的皂荚，搓洗了起来。

身旁刚才那个挨训的婢女见嬷嬷逐渐走远，忙凑过来秋芸:(小声)“她诓你们的，进了浣纱坊，就别指望出去了!就是想要你们尽心尽力的给她干活。”

云瑶:“我早就料想到了，多谢你提醒。”

秋芸:“你....”

秋芸眼露惊艳的看了一眼云瑶。

秋芸:“我生平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女子，比宋府嫡出的女郎还要好看，怎么会沦到这地方来。"

云瑶:“慎言，我们这些奴婢卑微如尘泥，怎么配与女郎相比。”

秋芸也反应了过来，面上一红。

秋芸:“是我失言了，不过你真的是太美了，连我这个女子见了都不能不爱。”

秋芸又看了一眼云瑶葱削般的玉手，有些黯然神伤。

秋芸:“从前我也和你一样，有一双好看的手。”

秋芸伸出那被冷水浸泡的不成样子的手，龟裂枯槁，形如老人。

云瑶有些不忍再看，同时也在心中担忧起自己，手就如同人的第二张脸，若到时自己的手也变成那样，还能有夫家愿意要吗。

秋芸见云瑶面色不好，连忙开口。

秋芸:“现在要迁出去还是有办法的，各个房里还要试用新来的婢子，若不合适不满意，会调换人手，这可是一次要好好把握的机会。哪里都比浣纱坊好，这里最嗟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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