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35） (2-1)

　　宫尚角永远记得他们第三次会面的日子。

　　十七岁那年，他在庭院里独自练刀。天空飘着零星的雪，庭院里没有人。一柄錾银长刀在他的挥舞下，时而状若游蛇，让人烟眼花缭乱，时而气势恢宏，刀气凶悍。

　　他掣回刀，突然转头，不远处墙角躲着的那个小人儿快速地把头缩了回去。

　　他对着那个人影说：“你出来吧。”

　　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儿从墙角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顺便自认为不引人注意地将毛茸茸的大氅边往里踢了踢。

　　“又见面了。”宫尚角脸色稍缓，往墙角处多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小宫远徵点点头。

　　“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爹爹死了……没有人教我练武功了……以后坏人会欺负我和妹妹的……”

　　宫尚角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我教你。”

　　“那你不要教太难的……我怕我学不会……你刚刚的那些动作，爹爹都还没教我呢……”

　　“学不会也没事，以后我保护你们。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墙角处还蹲着的小宫临徵一歪头：哎，怎么多了个我？

　　“我们的爹爹不一样，我们也是你的弟弟妹妹吗？”

　　他说：“你们只要姓宫，就是我家人。”

　　“那你自己的弟弟呢？我们来了，他会不会生气呢？”小宫远徵还记得那个光打雷不下雨的爱干嚎的宫朗角。

　　宫尚角抚着他的头，眼圈骤然红起来，不觉落下泪来：“我弟弟……去另一个地方了。”

　　“你不要哭了，我做你弟弟呀，我妹妹也给你做妹妹。”小宫远徵伸出小手替他擦擦眼泪，然后转过身朝墙角处招招手，“妹妹，妹妹快来呀，我们有哥哥了。”

　　小宫临徵有些哀怨地探出头，还是缩在那处不愿意过来。

　　小宫远徵挠了挠头，又转回来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宫尚角的肩膀：“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把我妹妹接过来，她有些怕生，但是你放心，她很乖很听话的。”

　　宫尚角看着小宫远徵小跑过去与小宫临徵嘀嘀咕咕讨论着些什么，半晌后小姑娘被说服，蔫哒哒地被牵了过来。

　　“这是尚角哥哥。”

　　“这是我妹妹，宫临徵。”

　　小宫远徵开心地在他们俩之间来回介绍，脸上露出一个难抑的笑容，撑起了两个小括号。

　　小宫临徵愁眉苦脸的，本来想着哥哥抱到了大腿，有新的家人了，自己要是实在坚持不住了也能放心去找爹娘团聚，如今看来，她叹了口气，她得努力活下去了。

　　小宫远徵见她耷拉着眉眼，小心翼翼地收起笑容：“妹妹你怎么不开心啊？”

　　“我就是在想……”小宫临徵抬头看看忐忑的宫远徵，又看看有些期待又有些失落的宫尚角，“你们俩都是我哥哥的话，我总不能都唤作哥哥吧，那你们怎么知道我叫的是哪一个哥哥呢？”小姑娘装模作样地又叹口气，好似真被这个难题难住了。

　　“没事的，你唤我尚角哥哥就行了。”宫尚角柔声道。

　　“那你要喊我哥哥叫远徵弟弟吗？我知道上次遇见的小哥哥你有叫他朗弟弟的。”小宫临徵静静地看着他。

　　小宫远徵脸一白，也有些紧张地望着宫尚角，小手捏着自己的衣角边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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