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H城某个读书会为我举办的小型讲座上,我见到了他。那个讲座的听众百分之八十是女性,大概只有五六个男人点缀其中,其中大部分还是陪妻子一起来的。他坐在第一排,孤零零的一个男人,特别显眼。他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穿着一件深蓝色马球衫儿。在读者交流时段,读书会的会长陈女士特地把他介绍给我,说他是这次活动的赞助人,赞助了场地租金和我从B城飞到H城的机票。
他留下和我们一起吃晚饭。除他之外,在座的其他六位都是女士。她们大概是本地华人社区里的名媛,一个个珠光宝气、脂香粉艳。女士们很热情,一会儿要求加微信,一会儿要求合影。相比起来,那个唯一的男读者有点儿寡言,但我注意到女人们对他都相当尊敬、客气。晚饭后,其他人陆续离开,只有陈女士和他留下来。这时,我注意到他看了陈女士一眼,陈女士会意地点点头。然后,她对我说汪先生有个小请求,想请我去他家里坐坐,喝点儿什么。我说,我已经酒足饭饱,而且时间也不早了,就不麻烦汪先生了。陈女士说,汪先生真是你的粉丝啊,他一听说是你要来就主动赞助了所有花费,而且,他有点事情想和你聊聊。我说餐馆不是还没有关门嘛,这里聊就行,何必再跑去家里打扰。陈女士有些为难地看看那位汪先生,汪先生没看她,似乎低着头在想什么。
我有点担心他是不是没听到我的推辞,但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说:“这件事在这儿没法谈。”
“是什么神秘的事呢?”我笑着问。
“也不是,”他有点儿腼腆了,“但在外面不好说。要是你愿意到我那儿坐一会儿……没有别人,就我们俩。我讲完会把你送回酒店的。”
我这才意识到他不想让别人听到这件事,包括陈女士。但他直截了当地把陈女士排除在外,强调“就我们俩”,让我有些惊讶,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去他家时,我仍坐了陈女士的车,想趁途中打听一下这个人的底细。而陈女士再三强调的只是他多么有钱又多么低调,在华社里声誉多好,从来不像别的富人那样乱搞。她还讲到他请客户消费,自己帮人付完钱就走人……我想,她对那个男人的了解并不多。
汪先生的车停在两扇黑色雕花铁门前面,大门已经洞开,隔着一片草坪,我看到一栋白色的、带廊柱和阁楼的房子。陈女士在大门外和我们告别,汪先生说改天再请她吃饭道谢。然后他请我坐到他的车上,车开进院子,沿上坡的车道开到一个三车位的车库前停下来。
他开了门,我们走进空寂、凉爽的大厅。大厅里亮着两三处光色暖黄的夜灯。没有人出现,也没听到有人说话。他打开客厅的顶灯,随后带我走进客厅左侧的一个房间。那房间里有一面墙是书架,窗户的一侧竖立着一个和书架等高的陈列架,陈列着素色花瓶、石头、茶壶等男人气十足的物件,中间是张过于宽大的办公桌。房间说不出是书房还是办公室。
进门右侧有一组沙发,他招呼我在沙发上坐。这时,我听见有人下楼的声音,还以为是他妻子,但随后敲门进来的是个墨西哥中年男人。那男人恭敬地问候他,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让那男人回去睡,说这里什么都不需要。男人道过晚安就离开了。他对我说这个人是他找来打理院子的,平时就住在这里照看一下房子。
“房子要经常有人住,否则隔段时间没人来,屋里就有蜘蛛网,还有股霉味儿。我不喜欢那种不通风的霉味儿。”他说。
“你的家人不住这里?”我诧异地问。
“他们不住这儿。我有时和人谈事情,或是想一个人清静点儿,就来这里住一晚。”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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