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乍起,惊鸟四散,映着满街的清晖。月光洒在一株千年岁月的银杏树上,一抹素白的身影在树影中婆娑,冷风吹散她面前的氤氲水雾。
她在落叶中呼号着一个人的名字,一个让她痛彻心扉的名字,直到精疲力尽,倒在树下。
一壶桃花酒碎成一地细水向远方染去,又慢慢弥散,最终升腾一股飘缈的绿烟,消失在凉薄的空气中。
就像那个迟迟不肯喝孟婆汤的女子,在桥边等了她一年又一年,再也不会站在她身侧,含笑接过她刚温的桃花酒。
她是前世业火湮灭的顾知夏。
乱世纷争,帮派残杀,她端坐于山头,红衣轻纱,犹如一朵用全力胜放的海棠,她缓缓拨动手中那把叫云间的琴,凝眸望向远处绵延的山峦。
她能感受到背后炽若骄阳的目光,这便是她想要的,她并不惧畏那些世俗流言蜚语,她把那个女子写进了自己的诗,而诗句字字入心。
转过身去,默默看着那双含情的狐狸眼,那女子看着她,唇角勾起一丝笑,扬鞭策马,溅起一路乱红,将她带回了伽蓝。
她不是寻常女儿家那般,只懂得琴棋书画,梳妆女红。她生来便是自由,她放任自己接受了她的爱。
她是一国公主,那女子却千方百计诈走了玉玺,军队攻进京城,将她的国家置于亡国的境地。她有非她不可的责任,她要杀掉那个害她全家的人,就只能置自己于万劫不复。
梵音宫,那个长着一双狐狸眼的女子打量着她,视若珍宝地小心触碰着,她端坐在房中,漾起一抹笑意,火红的鸳鸯盖头,火红的并蒂莲绣鞋,连轻轻叠在膝上白皙双手的指尖,也被凤仙花染出淡淡的红晕。
是的,她娶了她。那个女子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还记得她们初识之时,晚霞那么美,这一双璧人陷进天里面,美极了。
“我会娶你,等我,等我。”
“风很温柔。”
“我也爱你。”
一席红嫁衣,如同纳入宫中飞扬四溅的鲜血,层层浸染,染红了天边一轮落日,毕竟似乎还有那刺鼻的血腥味儿。
那个女子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旧每天重复着那首当年和她一起写的云间曲,一曲又一曲不知疲惫的倾泻而出。
她依旧不说话,只略微低头,躲闪着她的目光。
爱?她又何尝不爱她?她们之间的爱,早就在当年那场杀戮中随满山苍翠而相隔,不敢爱,不能爱,你可知明明深爱入骨的人,就在自己的身旁,却要强迫自己去恨她。去催眠自己:不该爱的……应该恨她才对……
知夏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眉目流转的女子,为她付出再多,也只不过是她棋局上任意摆布的一枚棋子,一步步的落入彀中。
那日,那人站在烛光下,双目圆瞪,竟溢出了一丝泪水,她质问她为何不爱自己,她慌了,慌的不是那人的眼泪,那是自己逐渐动摇的心。她咬牙,缓缓端起桌上本就寒凉的桃花酒,对她开口:“凉了,我去给你温上。”
那人后退三步,跌坐在案前,久久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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