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溶只在县衙内休息了一个时辰,粗粗给伤口上了药便出了门。阿进跟在他身后,将黄粱所为一一禀报,又按黄粱的话将图纸交给刘溶。
刘溶拿过黄粱勾画的图纸,轻笑了一声便已经知晓黄粱的意图:
“王将底下果然人才辈出!阿进,连夜传信,将各城乱葬岗焚烧,再将城中分隔为民区、疫区,民区为首,疫区为尾,顺风而列,莫叫民区过了疫区病气。”
阿进原本还不明白黄粱用意,经刘溶点拨才恍然大悟,这是为防病气随风扩散!
阿进出门后,刘溶又往民区、疫区各跑了一趟,黄粱替他将事情安排好,他现下只需现身鼓舞士气。
刘溶是在回春堂院中的地上找到刘明乐的,彼时刘明乐有气无力地躺在一块破布上,身体因高热不退不停颤抖着。
刘明乐在刘溶进门时就注意到了他,气质卓绝又断一臂的贵人,天岐只此一位。
眼瞧着刘溶就要朝他处过来,刘明乐连忙出声:“殿下止步!”
满是呻吟的院子里突然出现嘶哑难明的一声,刘溶被这一嗓子惊了一瞬,朝他望去。
刘明乐又道:“臣恒乐知县刘明乐拜见太子殿下,殿下看过便离去吧,待久了易染病气。恒乐之状臣已写好奏疏,太子殿下过目便可决断。”
刘溶点头道:“刘大人为民如此,本宫必如实上奏,赏罚分明。诸位且安心,疫病一日不去,刘溶一日不离,我与天岐诸子民共进退!”
刘溶将回春堂内外情况了解了一遍才赶回衙门看刘明乐的奏疏,
刘明乐奏疏中言明了恒乐之状,字字泣血……
罪臣刘明乐恭请太子殿下安:正德十四年秋,疫病起。恒乐子民凡6351人,染病者三分有二,不治者五中有一,城中药材皆已告罄。臣日夜思虑,无奈移重病者至乱葬岗,以存物力,留治轻者,此臣之罪。昔恒乐来者熙熙,往者晏晏,今感疫病,至子不能养,亲不能待。痛心疾首,然无计可施,只来往各处,躬自照料,不敢轻歇,现臣亦病,卧敝衾上望京来使……
刘明乐写奏疏之时精神已然不济,百来字扭扭曲曲,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刘溶提笔,颤抖着向天岐帝禀明急需追加赈灾款、物资,又将刘明乐的奏疏一并呈报。消息传到京城,满朝哗然,天岐帝即刻在后宫、前朝、民间筹集善款物资,连派几拨人押送至边。
这日刘溶安置好城中诸人又策马至城外灾棚,黄粱见了便上前来道:“殿下,近日负责打下手的伙计陆续染病,城外人手恐怕……”
刘溶皱起眉头:“城中亦然,再从民区调派人手只怕到时满城皆病。”
黄粱也低头沉思,难道满城的人都保不住吗?
“殿下连日探访各医馆,可有发现?”
刘溶双唇紧抿,
“来往医馆的人多少都染上了,只怕不消多少时日你我也是一样。”
“我已经细细查验过了,染病之人身上并无伤口。”
疫病由外入体,必要人体有所缺口,若染病之人无明显外伤,病气又是从何入体?
刘溶细细回顾这些日子以来见到的人,
“除了伤口,还有什么是裸露在外又能使疫病入体?”
一阵沉默后,二人恍然大悟——口鼻!
划分民疫区时只想到病气会过人,却忽略了病气需从口鼻吸入。
“阿进,即刻传令,来往者皆需以厚巾覆面,每日开水烫洗、更换!”
黄粱的凝重之色有所缓和,转而又向刘溶提起了另外一桩事:“这些日子我在城外探查疫病起源,最先染病者是去过乱葬岗之后才发病,一人、一户最后便是一城。”
刘溶面上疑惑:“乱葬岗?”
黄粱轻咳了一声:“恒乐受战事波及,难免有些尸体无人认领,想来这些人是想往死人身上找活路,却不想大量尸体堆积反沾了疫病。”
“好在乱葬岗已经焚毁,现下便等药材来了。”
黄粱皱着眉头,只觉药草熏得喉咙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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