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昧（六）来了

台上的人儿一丝不苟的一颦一笑，字正腔圆的婉转唱腔，从足底至指尖，无一不透露着 娇媚。伴随着背景音唱到精彩之处，引得台下观众的高声喝彩。

台下的苏千融睁着浑圆的眼睛，眼光一刻也不愿意从正在表演的陈诺身上移开。他面上含笑，随着台下周边的观众一起为陈诺鼓掌。

以前，是他在台上，陈诺在台下为他拍手叫好。如今恰巧换个位置，也算是让他有幸感受当时陈诺的心境——既紧张又兴奋。

他忽然想起，今天这一场便是陈诺的收官演出了，想来，是要好好庆祝一下的。他一边思考着，一边鼓着掌一步步后退出人群，准备离开。

“抱歉！”直到不小心踩到了后边人的脚，苏千融的思绪才惊回过神来。转身去看被自己踩到的那人，却又再一次与其相撞。

那人生的年轻俊朗，而神情却透着严肃；长衫黑裤，穿着整洁，却又与和夏日的天气不大相宜。他要比苏千融高出约莫半个脑袋，所以苏千融还得微仰着头去看他。

“非常抱歉。”苏千融透着那人面上的镜片与其对视，黑洞洞的眼底意蕴无穷。苏千融，语气生涩，不由自主地道出一个不常用到的称呼：“先生。”

沈尽看了眼面前这个面容清秀且仍显稚嫩的少年，浅浅勾唇，神情柔和稍许，道了声：“无碍。”便从旁边略过，往台下中心的位置走去。

然而苏千融的目光却还是在沈尽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这人，无论是一桌装扮还是气质，都与这环境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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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尽来时已经是比较晚了，陈诺的演出已进入了尾声。

他一如既往的挺直腰背站在台下的观众席之中——嘈杂的人声乐声混着尖细清脆的歌喉直钻入耳，他微抬着下巴晨晨望着台上醉心于表演的人儿，繁杂精致的戏服，厚重浓抹的装扮。沈尽细细分辨了好一会儿，才敢确认那的确是陈诺。

台上的陈诺原本是沉浸于这最后一段的表演的，可当余光冥冥之中瞄到那一抹深蓝身影之时，连她自己都无法克制地愣了神。

他来了？他当真来了！

她以为，他不回来的……

当锣鼓声精确地敲击出声来，陈诺才调整好心态，安耐住内心的那份狂喜与紧张，又悠悠地唱起来。她有些怂地没再往台下沈尽的位置看，却也有了一股力量将结尾的高音完美地给顶了上去。

毫不意外的，又赢得了满堂彩。

陈诺匆匆谢幕，飞快的钻入后台。

耳边的欢呼与掌声持续了许久，沈尽则还是一脸严肃地伫立在原地，一言不发，没有任何动作。她的眼睛环视了一转四周，决定再等等。

良久之后，知道舞台上出现了两个武生以一段激烈的打斗作为开场时，沈尽这才开始疑惑。不过，刚皱起的眉头没几秒，就感受到一只小手准确无误地钻入自己的手心，将自己握住，下一瞬，就又随着那熟悉的开溜速度被带走。

他盯着两只纠缠在一起的手，又看向眼前那一头因奔走而轻轻颤动的秀发，确有一种心安，久久不能弥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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