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事（三）倒仓 (2-1)

第二天一早，陈诺就和师娘去了镇上赶集，回来时拎了很多东西，准备分给大家。

  阳光洒在院子里，陈诺见着师兄们之间的气压有些低沉得不对劲，却也只是心大地想把东西分出去。她将物品一一拿出来，发到各自的手里：“这是大师兄的……四师兄的，三师兄的……还有阿融你的，呐，师娘给你挑的书。”

  “谢谢……”

  “谢谢师妹……”

  “这些都是五师兄托我给大家买的，花的都是五师兄的钱。哦，对了！还有五师兄要的果脯。”她又拿出一袋果脯，一边眼神四处寻觅着五师兄的身影，一边吐槽，“他自己嘴馋还懒得早起……五师兄人呢？阿融，你去帮我喊一下。”

  只见师兄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苏千融张了口，短短两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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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

  汪谣也从赵永正的口中得知了五徒弟的离开，震惊之余满是不解，“搞什么不辞而别！老赵你怎么也不拦着啊！”

  “我当然拦了！”赵永正连忙解释，叹了口气，“没拦住。他挑在这个时间走，也是怕你看到舍不得啊……”

  “难道他这样我就不会难过了？这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什么！”汪谣的声音因为激动开始发颤，“不就是倒个仓么，谁都会经历的事……没人说不要他的啊……”

  汪谣垂着头黯然神伤，心情一时难以平复。

  赵永正温柔地揽过她的肩头，轻轻摩挲，安慰她:“这孩子心气高，觉得唱戏这条路自己是走不通了，不愿给咱们添麻烦，硬是要走……你也别太伤心了，你要相信他，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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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时分。耳边师兄们入眠的鼾声此起彼伏。而苏千融只是睁着浑圆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屋顶，思绪涣散。他辗转反侧了半晌也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五师兄因为倒仓离开的事。

  倏尔，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嗯？小六，你怎么还没睡啊……”一侧的大师兄突然翻了个身，枕着一只胳膊，艰难地扯开眼皮看了苏千融一眼，又闭上

  “想什么呢……大师兄闭着眼睛，却也不忘轻声询问，音调听起来十分慵懒。”

  苏千融沉默了半天，才幽幽说出一句:“我以后会不会也因为倒仓，离开这里？”

  话音听着，更像是在问自己。

  大师兄闻言，瞬间清醒了不少:“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呀。”

  他这个六师弟呀，别看平日里稳重老成得很，但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这不，小孩子的多愁善感，胡思乱想，不就来了嘛。

  “倒仓呢，也就是变声期。每个人都会经历的，躲不掉。女孩我不太清楚，男孩的话……声音会变粗，变沙哑，说实话会有点难听。但是过了这段变声期就好了，大概要大半年吧。”

  大师兄耐心地向苏千融解释。

  大半年？这么久。

  “那五师兄为什么还要走？”

  “额……”大师兄迟疑了一下，“因为……在这大半年里，声音条件是完全唱不了戏的。况且，若是老天爷不眷顾，即便倒仓结束，最终的声线也不一定再适合唱戏了。”

  苏千融听了，陷入沉思。

  大师兄意识到这番话没起到什么安慰作用，反而徒增担忧，赶快又说:“小六，你不用担心！虽说是天意，但你看我和二师兄、四师兄，都已经倒过仓了，不都好好的吗？你也会没事的昂。”

  见苏千融不回话，大师兄用手给他掖了掖被子:“别胡思乱想了啊。”又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他，“赶紧睡觉吧，明儿个一早就得收拾东西往镇上赶了。这几天排练可把我累坏了……乖，睡吧睡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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