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唐九在攀爬之前所言,唐九掉落下去,然后就在听见谢子叙闷闷哼了一声的同时被稳稳接住了。
大抵是因为那镜子碎了,粉屑飞扬,四下开始闪起微弱的光亮。
谢子叙似乎缓了一口气,只道:“真是一点不客气。”
他说完却又低低笑了:“好在没有辜负阿婴的信任。”
唐九顾自活动了活动四肢,谢子叙自然了然,弯腰将人稳稳当当放了下来。
唐九自问因为习武的缘故,实在不能算轻,她心下不免叹到这厮看着瘦,实际上力量却是分毫不虚。
谢子叙转头看着四处微微发亮的东西:“我在跳下来的时候,发觉这一处地方,只有一个发亮的东西,它悬在上方,像是没有辉光的月亮。”
“是一面小镜子,发出不太强烈的光。”唐九应声道:“如今周围能有点光亮,是因为我打碎了它。”
谢子叙闻言垂下眼来:“小镜子……只是周遭无一点光亮,唯独它发光,它应当不是普通的镜子。它发出的光亮皎洁纯正,纵是上等的夜明珠也难媲美。”
他忽然又笑言:“阿婴当真没有惜物之心。”
唐九转了转手腕:“你这倒像是风凉话了。如今你我二人困顿于此,再名贵珍惜的珠宝玉石,平白摆在那里也是一文不值,打碎了也便罢了。”
谢子叙叹了口气:“我固然不吝惜什么珠宝玉石,但它恐怕不止于此。你可记得方才我们谈及的幻象,我总觉得,那幻象来自于它,如今它破碎,难免让人觉得可惜。”
唐九浅浅斜了他一眼:“这就让人有些失望了——子叙,若我说我此举少说也有七成是为着你考虑,你可相信?”
谢子叙垂下眼来细瞧他。
唐九则抬起眼与之对视:“谢子叙,我曾试着将之取下,却未能成功。我深知镜子照射旁人,也照射你我,并无什么例外。”
说到这里,她仍旧丝毫无悔意:“以是纵然可惜,此物断不可留。”
语罢,唐九垂下眼来,端详着落到地上了、微微发亮的碎屑。
她说她至少有七成是为谢子叙考虑,此话不假。
如果说她和谢子叙看见幻象的起因是这面镜子,说明它进行着某种异常的记录。
这就意味着,她和谢子叙此行,很可能也会被记录于其中。
她自孑然一身,若是踏出禹州这书院,扒了楚婴的这层假面,只作为‘唐九’,也唯有江湖中人视她为恶鬼,烛阴将她驱逐在外,是为有去路而无归途,心思虽重但肩头轻,她并不太担心被记录在内。
而谢子叙不一样,他是镇北王的嫡子,他的身后是王府数百号人和镇北王府麾下军队人以万计,是以有去路更有归途,心思重而肩头更重。
谢子叙闻言微微一怔,随后,却不由得笑道:“阿婴须臾之间可作此决断,可为当世之枭雄。”
谢子叙乃是在战场的血雨腥风中来去数个回合的人,但就此一事,论杀伐决断,他竟自愧不如。
当是时,二人忽然觉得脚下有了异常的震动。
唐九一惊,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剑——方才攀谈之时,她已经打量清楚了这里的情形,这是一处较为封闭的空间,墙壁光秃秃的,地面上三三两两的是机关兽,有的还有‘脑袋’,但是僵化在了原地,有的没有脑袋,因为那个‘网’的崩溃,如今只剩下一些身体,看起来倒像是些土墩墩了。
——它们看起来都没有再度动起来的可能,那么,如今这异常的震动的来源是……?
唐九皱起眉头来思考,却忽然听见谢子叙说道:“我们在湖底。”
“什么?”
谢子叙道:“若我没判断错,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是湖底淤泥之下的某个‘壳’,刚刚的声音,非常像是水压迫的声音,或许正是方才触动机关,至于壳体变动,水就要压进来了。”
唐九眉头并未解开来:“若是水击破了这壳体,想必我们也终于可以离开这一处空间,只是,击破壳体,势必力量巨大,我二人只怕也极有可能被压成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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