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似曾相识 (2-1)

再说唐九谢子叙二人，一番下坠，本以为在缝隙之中罕有生机，更忧心这地缝无端闭合。

然而，最终却落到了一处软绵绵的地方，至于全身并无痛感，细一碰，只觉得身下似乎有着厚实的一层层杂草，经此承托缓冲，方得安然无恙。

实则，谢子叙下坠之时，也是思绪万千——他觉得此事实在不合常理。

这一则是禹州地下埋藏有天机煅枢纽的层层机关，和皇城命脉紧密相连，按理说，此地不应有地动之隐患，否则，岂非是选址的极大失误？他亲生经历过天机煅枢纽的精密，他知道，如此高明的锻造者，应当不会在最开始就犯下容易造成功亏一篑的错误。

二则，是书院中还有一人，正是那算术老师叶明，他看起来疯疯癫癫，行事疯迷，不修边幅，却实实在在是个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能人，谢子叙猜测，进入书院以来他不着调的表象，皆是出于自保。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今日谢子叙和他打照面之时，也未见他有刻意逃离之意，相反，他甚至拿着一壶酒返回饭堂。

三则，谢子叙自己虽然并不了解相关知识，但是在来到禹州之前，他的确曾翻阅古籍，依照记载，禹州也确实没有地动之记录。

而如今，当他落下来，最终身陷于这软席之中，他的疑惑已然尽数消去了。

“这……恐怕不是地动。”唐九用没有被抓住的那只手摸着身下的稻草软席，纵然头脑嗡嗡作响，仍嘟囔出这一句有些含混的话来。

“的确不是，是我判断失误了。”谢子叙撑起身体来，四下一望，只见无边黑暗。

二人大抵是出于某种默契，双双都未松开落下时牵在一起的手。

“这像是……这有些熟悉。”唐九也四下一望，她总觉得这情形似曾相识。

“的确熟悉，或者，如果让我大胆猜测——这应当正是我们上次进入的禁地之后的关卡，我记得我们通过上一个的时候，确实曾有过之后方位的指引。”谢子叙顺着她的话讲下去。

唐九陷于这一片黑暗里，不知名的熟悉感依旧卷席而来，谢子叙的话她听见了，他直截了当地点明，这话格外有道理。

可她偏偏又直觉这熟悉感不是来源于他所说的、上一次的藏书阁下的禁地。

而谢子叙说完却又兀自打破自己的猜测：“对也不对，毕竟，按理说，我们是从寝舍区的裂缝处下落，根据上一次的方位指引，无论是相对方向还是绝对方向，都对不上。除非，我们并非是竖直地掉落下来。”

唐九听着他后面紧跟着的这些分析，却没完全过脑子。

她心里还惦记着这莫名其妙却又触碰不及的熟悉感。

“算了。”半晌，她叹了口气，想不起来，姑且先不想了：“谢子叙，你身上都带了些什么？”

谢子叙笑叹一声：“这个问题倒是实在。”

他似乎在黑暗中用空着的单只手摸索了一下，又稍作回忆，而后回答道：“东西不多，但也不算少——毕竟，我方才回寝舍，顾着和你攀谈，还没顾上放下东西。”

他随后细细说道：“我带了一柄剑，一些银钱，还有一个水壶。其余的没什么大用的物什，便不讲了。”

唐九失笑：“银钱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谢子叙郑重道：“因为它们小而坚固，可以假作短匕使用。”

……倒也有几分道理。

唐九点了下头，方才意识到在一片漆黑中点头没有任何传递消息的作用，于是她又低低补了一句：“倒也是。”

她想了想，看着这无边的黑暗，仿佛夜间行船，只余一叶小舟行于渺渺的海洋之上，于是她又问道：“那你身上有没有火折子？”

谢子叙的声音透露出几分无奈：“确实没有，我平素不走小路野径，没有带上这个的习惯。”

唐九不免失望地嘟囔一句：“可你曾经在北疆的冰天雪地里行军打仗，如何能没有带火折子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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